你：“……”

    你只好含糊地說：“有時候半夜會醒?！?/br>
    “是么?！?/br>
    他并沒有追問，只是道：“睡吧?！?/br>
    你強撐著，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聽不清的話。

    他湊近問：“什么？”

    “我說，前天晚上，謝兄也用這樣的語氣，說，睡吧?！蹦愕囊庾R已然模糊。

    他似乎笑了笑。

    你安靜地睡了過去，又夢到了那片銀河。

    第043章 第 43 章

    第二天早晨, 睡到自然醒的你滿足地伸了個懶腰，轉頭就看到陳知玉睡得正香的臉。

    你坐起身推醒他：“起床了，你要帶我去吃北方的大餅?！?/br>
    陳知玉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 雙目無神地盯著你：“顧哥, 睡得可好？”

    “還行?！?/br>
    “你當然行?！彼哆^被子又閉上眼，含糊地說, “之前都不知道你睡覺這么不老實，又是掀被子，又是拳打腳踢，還說夢話?！?/br>
    “??？”你愣了一下，“不能吧?！?/br>
    “我騙你干啥, 你一個勁地說, ‘快劃、快劃，海王星要追上來了’，或者‘再加把勁追上土星’?！?/br>
    “……”你尷尬地抓了抓頭發，夢中你確實在銀河系劃船來著。星星做成的船槳握上去有磨砂的質感, 溫溫涼涼。

    你說：“你大半夜不睡覺，聽我說夢話干什么?！?/br>
    “顧如風, 你這就叫惡人先告狀?！彼f，“我怕熱水袋夜里變涼，會冰著你，就想等它不燙了之后拿走。結果你抱得死緊，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拿走?！?/br>
    你說：“你是為了等熱水袋變涼才熬夜的？這么細心啊……”

    “你本來就還在吃藥，肯定不能讓你再受涼啊?！标愔翊蛄藗€呵欠，也坐起來, “走吧，帶你去嘗嘗北方的早餐, 然后你吃藥?！?/br>
    你感動：“你怎么這么好啊?！?/br>
    等洗漱完，你倆裹得嚴嚴實實地往食堂走去。藍色的大傘遮住了飄飛的雪花。

    走到一半，陳知玉突然說：“我想明白了?！?/br>
    你偏頭看他：“??？”

    “關于為什么會想對你好?！?/br>
    你洗耳恭聽。

    “顧如風，你身上有一種氣質。我不知道該怎么描述?！标愔裢ｎD了一會兒，物色著合適的語句，“你總是沉默地自個兒悶著，不愛說話，也沒什么表情，發呆出神。讓人不自覺地就想，你是不是受了委屈卻又悶著不說，下意識地就想對你好，還會擔心做得不夠周道?！?/br>
    你笑了起來：“你說得好玄乎?！?/br>
    “真的?！标愔裾?，“你自己可能不覺得，但我和……嗯，我們都覺得挺明顯的?！?/br>
    “你們？你和誰？”你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

    陳知玉說：“等會兒再告訴你?！?/br>
    吃完飯回宿舍的路上，你們一直沉默，你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么，你希望他不要說。

    可他仍是說了：“我帶你，去看北大?！彼抗馓谷?，望著你。

    你垂下眼睫，避開他的目光，指尖握緊了衣角。

    半晌，你說：“不去?！?/br>
    陳知玉并不勸你，只是道：“不進去，繞著外面逛逛，總行吧？”

    許久后你松開捏緊衣角的手指，骨節因過分用力而發酸脹痛。你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燕園實在是大，即使繞著外圍墻走，也遠得像是走不到盡頭。透過縫隙，你看到一角漣漪。雪與風模糊了視線，可你依然一眼就認出了她。

    未名湖。

    在那個充滿著硝煙與緊張的高三，小小的昏暗的教室內，一塔湖圖是你的夢想和遠方。每當學累了，你只要看一眼桌角貼的北大校門的照片，又會重新精神煥發。

    你移開傘，任由柳絮般的雪花飄落在睫毛上。陳知玉站在你身邊，與你一同沐雪，他說：“顧如風，你將來有無數的機會，可以來這里?！?/br>
    你定定地望著那一角湖畔，像是在問他，又像在問自己：“如果依然是失敗呢？”

    “有什么關系呢?！彼粗?，認真地說，“失敗了就再來。既然說愛，就別怕痛，既然說愛，就別怕等?！?/br>
    接下來你們沉默地繞完一周，沒有乘地鐵，只是漫無目的地向不知名街道走去。

    陳知玉說：“對了，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br>
    你看著地面，興致不高地嗯了一聲。

    “你還記得果果嗎？我和她談過戀愛?！?/br>
    你終于短暫地從自我的世界抽離，驚訝地抬頭看他：“??？你談戀愛都不告訴我?！?/br>
    陳知玉笑了一下：“算是談戀愛吧，全班都知道我和她在談戀愛。我父母知道，她父母也知道。因為我們看起來確實在談戀愛，整日整夜地在一起說話，趴在同一張桌上寫東西?！?/br>
    你說：“看起來？”

    “我從頭跟你說吧。我和她高中在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毖┤栽隗叵轮?，落地無聲。你們并肩慢慢向前走著，踩在雪地上發出細微的沙沙聲。他聲音和緩地說，“有一天我去收發室取信，順便幫她也取了信。兩封信都是你寫的?！?/br>
    “那節是體育課，我們分別拆開信看了后，她來樹蔭下找到我，問我要不要和她談戀愛。我問她為什么。她說，如果談戀愛，是不是就能交換看對方的書信?！?/br>
    “我問她，那我是不是也能看你寫給她的信。她說可以。于是，我們就談戀愛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