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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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周五晚上,宿舍照例只有你一個人。正在做模擬試卷的你聽到敲門聲,拉開門一看,蘇錦華正拎著行李站在門口。 你有些驚訝:“不是回家了么?” 他說:“和父母吵架了,不回去了?!?/br> “哦?!?/br> 他打開行李,把東西放回原位。過了一會兒后手機鈴聲響起,他去陽臺接電話。 陽臺上隱隱飄來幾句聲量提高的話,聽得出說話人的激動和憤怒。 “……你們稍微看點資料就知道,這是天生的,不是我能控制的!” “那我能怎么辦?!寫在基因里的東西……” “一輩子都改不了!別想了!” 你皺了皺眉,放下筆,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宿舍。你在熱水房徘徊了二十分鐘,喝了兩大杯水,才慢吞吞地回到宿舍,蘇錦華已經打完了電話。 他坐在桌前,神情算是平靜,對你說:“是不是吵到你了,對不起?!?/br> 你說:“沒有?!?/br> 蘇錦華說:“我和父母一直相處得不好,有一個原則性的矛盾,解決不了?!?/br> 你對于這個話題非常熟悉,便道:“別理他們?!?/br> “真的嗎?” “做你想做的?!蹦阏f,“好好學習,等念完大學就可以擺脫原生家庭了?!?/br> 他如釋重負地笑了笑:“謝謝你?!?/br> 當晚睡覺前,蘇錦華扒開你的蚊帳對你說:“我晚上可能會夢游?!?/br> “???” “心情差的時候會發作,沒有攻擊性?!彼f,“我怕嚇到你,所以提前告訴你。如果爬上你的床——一般情況下不會,你叫醒我就好。別害怕?!?/br> 你想起暑假前那一次,迷糊的睡夢中你聽到腳步聲游蕩,從門口到陽臺,又停在你的床邊,原來是夢游發作嗎? 你趴在枕頭上打了個哈欠,看著他:“哦,沒關系。我睡得很死?!?/br> “那,晚安,顧如風?!彼÷暤卣f,幫你理好蚊帳,熄了燈。 那晚你睡夢中都拽著蚊帳,謹防有人爬上你的床,但好在他并沒有夢游。 寒冷凍骨的一個月過去,終于迎來了月考。成績和排名將在周五下午公布,或許是緊張,或許是頭天晚上洗冷水澡受了涼,你從中午起就開始頭疼腦熱,請了假回宿舍休息。 整個下午你都趴在枕頭上心不在焉地翻看一本書,蘇錦華的好消息伴隨著放學鈴聲一起到來。 “年級第一,恭喜?!?/br> 你扶住微燙的額頭,從抽屜里拿出鎖了一個月的ic卡,去公用電話亭打電話。 三分鐘的通話后,你頭重腳輕地拖著步子去了熱水卡充值處,用剛得到的生活費充了五十塊錢。 你今晚要洗五塊錢的熱水澡,你有氣無力地想。然后好好睡上一覺,睡到周日晚上。 久違的熱水讓你溫暖又眷戀,在蒸騰的霧氣中,發熱的你頭暈腿軟,只覺得身體融化成了一灘水,墻上的鏡子映出了你通紅的雙頰和迷茫的眼神。 關上花灑后,你將門推開一條縫,對外面喊:“小蘇,幫我拿一下浴巾,在衣柜里?!?/br> 蘇錦華應了一聲,很快拿著浴巾過來,卻不松手。 他只看了你一眼便像被針刺了一般,慌亂地垂下頭,盯著六角小白磚的地面。他的臉比煮熟的蝦子更紅,耳朵近乎充血,握著浴巾的手指攥出青筋。 你拽了拽浴巾,有氣無力地說:“你要在衛生間和我拔河嗎?” 他猛地松開手,逃也似的轉身離開,被門檻絆了個趔趄。 你疑惑地望著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想你什么地方又嚇到他了。但你燒得越來越厲害,天花板和星空像巨大的飛盤向你旋來,只好飛快地擦干身體后換上睡衣,抱著滿滿一保溫杯的熱水回到床上,舒舒服服地窩在被窩里,想睡到天荒地老。 但你沒忘記蘇錦華,你強撐著掀開蚊帳,他正坐在書桌前發呆。 “你怎么了?”你問,“又和家里吵架了嗎?” 你的聲音讓他渾身一顫,他站起身,慢慢走到你床邊,從下往上地看你。 “燒得很厲害,你的臉很紅?!彼嗣愕念~頭,你感覺到他的手在細細發顫,像在摸南極的亙古堅冰,又像在摸地底十萬里的guntang巖漿,他的聲音也在發顫,“我去給你買點藥?!?/br> “不要?!蹦阏f,“我討厭吃藥。著涼而已,睡一覺就好了?!?/br> “是嗎?!彼裼翁焱馑频恼f。 你倒回枕頭上,側身看他,重復問道:“你和家里吵架了嗎?” 他說:“是啊,嗯,對,吵架了?!?/br> “沒事的?!蹦阏f,“睡一覺就過去了?!?/br> 他神情恍惚:“是的,是啊?!?/br> 忽然他的眼神變得堅定,直直地望著你,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對你說:“和家里吵架了,心情不好,容易夢游,但是……如果身邊有人,就不會夢游?!?/br> 你糊涂地望著他:“???” 蘇錦華說:“顧如風,今晚可以讓我睡你旁邊嗎?” “……???”你茫然地說,“但我朋友會吃醋?!?/br> 陳知玉連錢淵和你睡一個屋都會吃醋,現在要是有人和你睡一個床,他不得醋死。 “是每周和你寫信的那個朋友嗎?”蘇錦華說,“那你別告訴他?!?/br> 你撐著床坐起:“你等等,我去打電話問他同不同意你和我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