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太子妃 第136節
裴璉回身看她:“怎么?” 明婳被他那清冷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因著昨夜用過晚膳,他邀她去甲板消消食,她冷臉拒絕了,并義正言辭道:“都要和離了,也請殿下自重,保持該有的距離?!?/br> 早知道今日會靠停德州,昨夜她就不該把話說得那么堅決—— 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沒,沒什么……” 明婳掐了掐皙白纖指,悻悻道:“我就隨便問問?!?/br> “這樣?!?/br> 裴璉點點頭,語氣平靜:“孤還當你也想去?!?/br> 明婳眼皮輕動,面上不顯,心下卻是哀嚎。 我想啊,我可太想了! “不過你如今這般排斥孤,想來也是不愿與孤一道出門的?!?/br> 裴璉扯扯嘴角,須臾,又想起什么般,道:“只今日是準提菩薩圣誕,聽說城內的德光寺有齋會,夜里還會敲鐘放燈,很是熱鬧……” “也罷,孤若是瞧見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給你帶些回來也是一樣的?!?/br> 他說著,抬步便要走。 明婳:“......!” 這人怎的這么小氣! 他難道看不出她很想出去玩嗎! 明婳捏了捏手指,很想像從前那樣,拔步上前喊著:“我也要去!” 可她這會兒還在和裴璉冷戰呢 若是主動上前,之前那些冷淡疏離的功夫豈不是白費了。 明婳靜靜站在廊邊,一會兒思考著自己帶著春蘭和阿羅兩人出門的安不安全,一會兒又試圖自我催眠,謝明婳你不想玩,不想玩,一點兒都不想玩兒,不就是個廟會么…… 好吧,還是很想玩!船上實在太無聊了! 就在理智與玩心天人交戰時,廊間再次傳來一道橐橐的靴子聲。 明婳愣怔掀眸,便見男人高大的身影重新映入眼簾。 迎著她驚愕的目光,他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睇著她:“孤想到個法子,既能叫你與孤保持距離,又能一道下船游玩,你可要試試?” 明婳:“……?” 一炷香后,進城馬車里。 明婳看著身旁戴著銀色面具的男人,嘴角微抽:“這就是你說的辦法?” “嗯?!?/br> 男人偏過臉,面具后的鳳眸漆黑幽沉,嗓音卻是一片春風和煦:“今日孤不再是裴子玉,只做娘子一人的玉郎,可好?” 第072章 【72】 【72】 明婳的心有一瞬間怦然。 卻也只是一瞬, 腦中就冒出二字:騙子。 故技重施,還當她像上回那般好騙么。 “戴著也好?!?/br> 明婳垂下眼睫:“省得你頂著這張臉招蜂引蝶的,玩也玩不好?!?/br> 面具后的男人蹙眉, “孤何時招蜂引蝶了?” 明婳想了想, 成婚近一年, 除了當初那位疑似愛慕他的許娘子,他身旁的確沒什么鶯鶯燕燕—— 這般看來,他這冷淡的壞脾氣也不是毫無作用, 起碼能擋桃花。 “反正你戴著吧?!?/br> 明婳懶洋洋往迎枕后一倒:“也別裝什么玉郎裴郎了,左右都是你, 我上過一次當, 也不會上第二次?!?/br> 裴璉喉間微澀, 似有話說,薄唇輕動兩下, 最終還是沉默。 接下來的一路, 倆人都沒再說話。 德州地處水利交通的樞紐,城內的繁華勝景遠勝過幽州、薊州等北地城池。 馬車搖搖晃晃進入內城,明婳掀簾朝外看去。 熱鬧的州府大街在眼前展開, 鱗次櫛比的鋪子,琳瑯滿目的商品, 買東西的攤販們沿街叫賣著, 人來人往, 車馬不斷, 一派人間煙火的平凡喧鬧。 待馬車靠近德光寺, 更是人聲鼎沸, 香火繚繞。 裴璉看出她的蠢蠢欲動,道:“在這下車, 還是先去別處逛逛?” 明婳道:“好歹也是百年古剎,來都來了,進去看看吧?!?/br> 裴璉聞言,示意暗衛停車,先行下了車。 等明婳戴好帷帽出來,便見男人站在車邊,朝她伸出手。 明婳微怔,見春蘭站在旁邊壓根不敢上前,還是將手搭上男人的手臂。 就拿他當作春蘭好了。 她這般想著,穩穩當當下了馬車,剛要把手抽出,男人卻反手攥得更緊。 明婳皺起眉,壓低聲音:“你松開?!?/br> 戴著面具的男人瞧不清表情,只聽到他平靜的嗓音:“廟會人多,魚龍混雜,容易走散?!?/br> 明婳掙了掙手腕:“我又不是小孩,哪有那么容易走散?!?/br> “小我三歲,也算是小了?!?/br> 男人淡聲說罷,不由分說牽著她的手:“走吧,進去逛逛?!?/br> 男人的手臂結實,力氣又足,明婳幾乎是被他半拖半拽著帶進了廟里。 一開始她還碎碎念著“裴子玉你松開”,等跨入門檻,看到廟里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景象,霎時也顧不上這個,只老老實實挨著裴璉,避開人群往里走去。 裴璉見她擠在人群里一副無辜弱小的模樣,干脆抬手攬住她的肩,將人護在了懷中。 明婳后悔:“早知道里頭這么多人,就不來了?!?/br> “是你說的,來都來了?!?/br> “那我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人啊……” 好在穿過了第一道人滿為患的彌勒殿,后一道殿宇,人群分散不少,但左右廂房里也都跪滿了燒香拜佛的信眾。 庭前正中的銅制香爐里也都插滿香燭,煙熏火燎的,稍微靠近一點都被火光和煙氣嗆得睜不開眼。 明婳對燒香拜佛興致不高,遂直奔后山,聽大和尚講經。 中原的法會與她從前在北庭參與的經筵很是不同,這邊的法會是大和尚坐在高臺上,慢慢悠悠講著佛經里的故事與道理,而北庭因著毗鄰西域,佛教昌盛,很多時候是各門各派的和尚輪番上臺講經,若有不服,當場辯經。 “那些和尚辯著辯著就擼起袖子,急赤白臉,和吵架一樣,可有意思了?!?/br> 明婳一向話多,她不和裴璉說話,便只能揪著春蘭嘚啵嘚:“我小時候最愛跟我阿娘去廟里看辯經,每次還會與我jiejie打賭,押哪個和尚能辯贏?!?/br> 春蘭聽得津津有味,睜大眼睛追問:“那是夫人贏得多,還是夫人的jiejie贏得多?” 明婳道:“那自然是我……” jiejie二字剛到嘴邊,察覺到身側的男人朝她這邊看來,明婳稍頓,輕咳一聲:“我們是雙生子,心有靈犀,是以輸贏都差不多?!?/br> 春蘭哇了聲,笑道:“夫人的阿娘真是好運道。像夫人您這般好看的女兒,她竟一下有兩個,當真是羨煞旁人?!?/br> 這鄉下來的小丫頭這般會說話,明婳一時也被逗樂:“可不是嘛,她每回帶我們出門,都要被人圍著夸呢?!?/br> 主仆倆嘰嘰喳喳的聊,裴璉站在一旁,仿若一個格格不入的外人。 他看著那被帷帽輕紗籠著的小娘子,哪怕隔著一層紗,光聽那清脆嗓音里的笑意,也能猜到她那雙清澈烏眸定然是彎彎翹起,像兩彎月牙兒一般。 從前她也愛這般纏著他,與他嘰嘰喳喳說這些瑣事。 只那時他覺著這些零星瑣碎,毫無意義,雖會耐著性子去聽,卻是存著應付的心思。 從何時開始,她漸漸在他的身旁變得話少…… 是了,打從成婚,他便與她說些“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后來幾番爭吵,她也哭著聲討他就知道規矩…… 往事一樁樁一件件浮現腦海,裴璉的眼神逐漸變得幽暗。 良久,一陣此起彼伏的“南無阿彌陀佛”響起,他才回過神。 上午的這場經筵結束,大和尚離去,信徒們也紛紛起身,或去用齋飯,或去別處燒香。 裴璉稍定心神,走向明婳:“可餓了?” 明婳點頭:“有點?!?/br> 裴璉:“想在廟里用齋飯,還是出去尋個酒家?” 明婳想了想,道:“去外頭吃吧?!?/br> 難得下船一趟,自然是要嘗嘗德州當地的特色美食。 裴璉應了聲“好”,便重新牽著她的手,帶著她往外走。 明婳跟在他身后,看著男人清冷的側顏,鴉黑眼睫不禁眨了眨。 是她的錯覺么? 怎么感覺他好像有些不大一樣了。 但具體哪里不一樣,她也說不出來。 思來想去,她覺得可能是戴了面具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