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太子妃 第109節
“這個我知道的?!?/br> 明婳點點頭,冷不丁的,她想到了皇后娘娘和小公主推進女學之事,她如今.......也算是在與她們做一樣的事吧? 雖不像那些居廟堂之高的大臣能直接提出為國為民的策論,卻也從旁側為天下百姓,貢獻了一份屬于她的力量。 思及此處,她的心底驀得冒出一絲說不出的熱意,而那熱意逐漸充盈了整個胸腔,激蕩滂湃。 再看眼前如竹如柏的男人,她目光愈發清亮。 與他成婚的好處,又多了一個呢。 裴璉自也感受到來自小妻子那滿含愛意的注視。 她當真是,很喜歡他。 罷了,滿腦子情愛就情愛吧,單從夫妻角度來看,這也算個優點。 他抬手,將她攬入懷中。 明婳:“……?” 他怎么突然抱她? 不過靠著蠻舒服的,不靠白不靠。 接下來的一路,明婳就靠在裴璉懷中,時不時與他閑聊一二,直到馬車停在了柳花胡同門口。 裴璉雖陪著明婳入內,臉上卻帶著面具。 那銀色面具配上他今日這身竹青色長袍,霎時叫明婳想到那一夜的玉郎。 于是當積善堂的老弱婦孺們紛紛投來好奇目光時,明婳笑著與他們介紹道:“這是玉郎,是我的……咳,郎君?!?/br> 話落,那一直牽著她的大掌就握緊了些。 明婳抬起眼:“怎么了?難道我有哪里說的不對嗎?!?/br> 裴璉:“是夫君?!?/br> 明婳故作無辜:“郎君不就是夫君的意思?” 裴璉:“……” 郎君的確有夫君之意,卻也有情郎之意。 尤其是她方才那欲蓋彌彰的語氣,分明是故意叫旁人以為他是她養的面首。 不過現下他戴著面具,的確像是被有錢夫人豢養的見不得光的面首…… 積善堂里的鄉親們雖然對這位身量高大、風度翩翩的郎君很好奇,但更多的目光還是放在明婳身上,笑著與她行禮問好,寒暄閑聊。 裴璉也不出聲,只沉默地跟在明婳身旁。 往常都是她跟在他旁邊,眾人以他為主,敬他、畏他。 今日卻反過來,他淪為她的陪襯,老人們個個笑著與她問好,孩子們快活地圍在她身旁,一口一個“夫人”喚得格外親熱。 這種感覺很奇妙。 尤其看到嬌嬌小小的她,與這些貧民相處時,不矜不傲,笑語自然,仿若魚水。 “愛民如子”四字,忽的浮現于腦海。 哪怕帷帽輕紗將她的面容遮住,可被孩子們團團圍著笑鬧的她,在這春光融融的庭院里,周身都好似散發著柔和而燦爛的光芒。 裴璉負手靜立一旁,忽然覺著父皇為他千里迢迢聘來的這位妻子,遠超過他的預想。 長安,永樂宮。 永熙帝打了個噴嚏,手一抖,握著的眉黛也劃拉出一筆。 “哎你這人!”皇后照照鏡子,擰眉瞪他:“都說了不用你畫?!?/br> “咳,方才是個意外?!?/br> 永熙帝取了帕子替她擦拭,頗為納悶:“好端端的,也不知鼻子如何癢了?!?/br> 皇后哼道:“定是你壞事做多,有人背后罵你狗皇帝?!?/br> “那不能夠?!庇牢醯鄣溃骸拔铱偟膩碚f還算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br> “自賣自夸,當真是不要臉的昏君?!?/br> 永熙帝也不惱,妻子的嬌嗔就如這午后畫眉一般,都是夫妻間的情趣。 “既阿嫵罵我昏君,那我也不能白挨罵?!?/br> 他將手中眉黛擱下,微微笑著,抱起了皇后,“今日春光大好,正好適合做些昏君之事?!?/br> “……!” 幽都縣,積善堂。 “玉郎,你站在那作甚?” 明婳看過孩子們一一展示的功課后,總算記起旁邊還晾著一位夫君。 她朝他招手:“我們去看看后面的瓦房吧?!?/br> 裴璉此時也接受了“面首”的身份,配合地跟上前去。 后院就是些最尋常的北方瓦房,略略看過一眼,又從工頭那里得知,天氣漸暖,月底就能竣工,明婳一顆心也定了下來。 只是不能親眼見到那一幕,還有點小遺憾。 積善堂不大,待了半個時辰,倆人便準備離開。 裴璉提醒明婳:“明日便離開幽都縣,前往幽州府,你還有什么要交代的,便趁這會兒一并說了?!?/br> 明婳驚愕:“明日就走?” 裴璉:“嗯?!?/br> 明婳知道很快就要離開,但沒想到竟這么快。 再看積善堂里那一張張熟悉的面龐,大家現下都過得不錯,有飯吃,有衣穿。 范大娘將積善堂也打理的井井有條,不必她cao心。 至于有什么要交代…… 她與裴璉道:“之前我與王主事商量過積善堂的開銷,他說幫扶老弱是父母官的職責,之后會一應走衙門的賬。但他畢竟只是暫代縣令,之后還是要回長安的,也不知新任縣官何時抵達,是否還會遵循這條約定,每月從衙門財政支出一筆錢養著積善堂?” “新任縣令約莫這月底便會抵達,屆時王瑋會與他將一切對接妥善了再回長安?!?/br> 裴璉道:“且回朝之后,孤有意與父皇提及在各州府開設積善堂一事,此乃利民善舉,父皇應當不會反對?!?/br> “真的?”明婳眼睛亮了:“那實在是太好了!” 見她這般歡喜,面具下的男人眉宇也微舒:“天色不早了,你且抓緊時間與他們告別吧?!?/br> 明婳回頭看了眼堂里的人們,沉默片刻,道:“好?!?/br> 說是告別,實則她只尋了范大娘一人,說了明日離去之事。 范大娘驚愕又不舍:“怎的這般突然?您要是走了,我們怎么辦……” 明婳笑笑:“你將積善堂打理得很好,我相信你之后也能將大家伙兒看顧好?!?/br> “至于銀錢,你也不必擔心,之后你每月理好一應花銷賬冊,衙門自有人與你對接,提供堂內所需的銀錢?!?/br> 她又絮絮與范大娘叮囑好些事,包括二月底即將上任的新縣令是朝廷親自指派,定不會像之前那個姓白的那樣欺壓百姓。 范大娘聽著聽著,眼眶漸漸紅了,哽噎道:“夫人,我與大家伙都舍不得您?!?/br> 她說著,忽的跪下,與明婳叩首道:“若非您大發善心,我們這些卑賤之人,又何來如今的好日子,我給您磕頭……” “你這是作甚?!?/br> 明婳忙去扶她,又道:“快快起來?!?/br> 范大娘踉蹌地起身,眼中仍含著淚:“我去把大家伙兒叫來,讓他們都來送送您?!?/br> “千萬別?!泵鲖O攔著她,面上扯出抹苦澀笑意:“不怕你笑話,我實是個多愁善感之人。之所以單獨與你說話,便是怕與大家伙兒一一話別,會止不住眼淚,哭得不能自己?!?/br> “聚散離合都是緣,就這樣吧?!?/br> 她彎起眼眸,道:“只要大家好好的,我就安心了?!?/br> 范大娘聞言,淚落不止。 明婳安慰了兩句,便從屋里出去。 屋外已是落日余暉,一襲青衫的裴璉就站在階邊等著。 聽到門開的動靜,他掀眸看來,“這么快?” 明婳咬著唇瓣:“嗯?!?/br> 方才看到范大娘落淚,她的鼻子也有點酸了。 生怕再待下去會繃不住眼淚,她忙牽住裴璉的袖子,拽著他就往外走。 身后卻響起孩子們銀鈴般的告別聲—— “夫人慢走?!?/br> “仙子jiejie記得下次再來看我們呀?!?/br> “夫人下次再來,我背詩給您聽!” “還有我,我也背!” 童言童語,稚嫩又真切,明婳不敢回頭。 直到坐上停在胡同口的馬車,她方才掀開車簾,回頭看了眼。 帷帽還沒摘下,但裴璉分明看到那霧白輕紗之下,直直墜下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如星光,落在她翠色裙衫之上,洇濕一團深綠。 他眸色微動,少傾,握住了她的手:“可還好?” “我沒事呢?!?/br> 她抬袖飛快拭了下眼角,而后語氣又歡脫起來:“夫君,你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