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太子妃 第60節
明婳想了想, 搖頭:“差不多了,反正要長得好看?!?/br> 裴璉:“要多好看?” 明婳咬咬唇:“唔, 和你差不多就行?!?/br> 就行? 裴璉扯了下嘴角:“那你要求可真夠低的?!?/br> 明婳這會兒正紅溫著, 也沒聽出他話中嘲意,羞赧摸了摸鼻尖:“還好還好?!?/br> 又巴巴望著他:“我的要求都說完了,殿下何時安排呢?我也好提前準備一下?!?/br> 裴璉黑眸瞇起:“你準備什么?” 明婳道:“都要見情郎了, 可不得打扮得漂亮些?且心里得有個底,真見面時也不至于太緊張?!?/br> 裴璉輕呵:“你倒是考慮周到?!?/br> 明婳嘿嘿一笑:“還好還好?!?/br> 裴璉:“……” 眼見她雙頰羞紅, 滿臉期待, 心底沒來由生出一剎的悔意。 裴璉活了這些年, 一向是雷厲風行, 落子無悔。 唯一一次后悔, 大抵是幼年為了將母親留在長安, 他以身犯險墜入陷阱,卻險些害得父皇命喪野熊掌下。 除此之外, 便是今日—— 哪怕打從一開始,他便決定自己扮演這個“情郎”,但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如此期待著另一個男人,喉間好似憋著一口氣不上不下。 “此事并非小事,且在行宮多有不便,還須回到長安再作安排?!?/br> “啊,這樣……” 明婳垂了垂眼睫,轉念一想,在行宮的確不方便,找情郎也不是菜市口買菘菜,隨便就能尋到。 不過,“殿下還是盡快吧,最好在中秋之前?!?/br> 裴璉面色一沉:“你就這么急?” 明婳覷著他的神色,只當他嫌自己麻煩,忙解釋道:“我也不知你到底會不會給我找情郎,萬一你只是誑我,想先穩住我留下,待我哥哥jiejie一離開長安,無人可依仗了,你再出爾反爾,那我豈不是哭都沒處兒哭了?!?/br> 裴璉蹙眉:“在你心中,孤是那等出爾反爾之人?” 明婳小聲咕噥:“誰知道呢,我jiejie說,男人都是不可信的?!?/br> “反正初八便回長安了,便勞煩殿下多費心,抓緊物色。若是長安尋不到滿意的,我還能趕在十六日隨我哥哥jiejie一起回北庭?!?/br> 平日里也不見她這么用心,果然一涉及情愛之事便勤快上心了。 裴璉握著書冊的長指不禁攏緊,少傾,他乜向她:“好,孤會在中秋之前給你物色一位?!?/br> 明婳瞧出他視線里那份冷意,心下納悶,他這是在不高興嗎? 可他有什么不高興的,尋情郎這法子是他自己提的,又不是她主動提。 裴璉凝著她:“你這般看孤作甚?” 明婳眨眨眼:“殿下,你是不是不樂意???” 裴璉:“……沒有?!?/br> 明婳:“那你怎的板著臉……” 裴璉道:“孤生性不愛笑?!?/br> 明婳:“……哦?!?/br> 果然是她想太多了。 她朝他屈膝福了個禮:“那我不打擾你看書,先退下了?!?/br> 待到那道清麗的鵝黃色身影蹁躚離去,裴璉緩緩斂眸,再看握著書冊的那只手。 虎口處那個牙印已然消退,瞧不出一絲痕跡。 可他…… 為何會這般怏怏不快? - 御駕即將回鑾,行宮各處也都開始收拾起來。 明婳從西殿回來后閑來無事,便親手歸置起她收到的那一堆生辰禮。 皇后送的寶石頭面、太后送的金絲玉鐲,小公主送的是一對綠翡翠耳墜兒,jiejie明娓送的是一件金春茂白玉筆山,而兄長謝明霽送的是一只碧玉金蟬—— 翠色碧玉為底,雕成脈絡清晰的葉片,而那小巧葉片上趴著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蟬。 謝明霽將這兩只金蟬送給meimei們,同時認真寄語:“你們如今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有了不同的人生,作為兄長,我愿你們如這碧玉金蟬的寓意一般,日后無論遇到什么困難,皆能逢兇化吉、順風順水,一生無憂?!?/br> 這精巧又寓意吉祥的生辰禮,姐妹倆都愛不釋手。 明婳決定將這碧玉金蟬放在她瑤光殿的書桌前,這樣每次看到,都能想到哥哥jiejie,想到在驪山過的這個十六歲生辰。 將金蟬妥善放進箱籠里后,明婳又拿起裴璉送的生辰禮。 那日夜里,她賭氣沒戴,這會兒消了氣,她看了又看。 一百零八顆的南紅珠子顆顆精致圓潤,在她纖細的皓腕上纏了三圈。她的膚色本就白,在這色澤純正、艷麗如血的瑪瑙珠子襯托之下,愈發瑩白勝雪,細膩如酥。 一旁的采月見到,不禁感嘆:“從前覺著南紅老氣,不符主子的年紀,未曾想這條手串竟這般襯人,將您這手襯得又白凈又纖長?!?/br> 明婳抬起手腕轉了轉:“有那么好看嗎?” “有啊?!辈稍曼c頭:“待到天氣再涼快些,這手串配上秋香色的大袖衫,或是霜色、墨綠色的衣裙,簡直再合適不過了?!?/br> 明婳聞言,口中嘟噥著“一般般吧”,嫣色嘴角卻不覺翹起。 雖說那人在情愛上木頭了些,但挑禮物的眼光還不錯。 又戴著臭美了一會兒,明婳摘下放回匣子,問起另一樁事:“那日魏郎君送我的生辰禮,你收到哪兒去了?” 這兩日都在為這事爭執,可魏明舟送了個什么生辰禮她都不知道。 采月聽她問起,表情霎時變得窘迫:“這……” 明婳:“怎么了?” 采月訕訕道:“那日一回來,福慶公公便將那生辰禮取走了,說是第二日還給魏郎君?!?/br> 福慶來要生辰禮時,還一臉恨鐵不成鋼說她:“主子偶爾想岔了,咱們做奴才的就得提醒一句,這外男的東西是隨隨便便能收的嗎?” 采月自然也知不能收,但當時那個情況,總不能就僵在那兒不走吧。 那生辰禮就如個燙手山芋,她也不敢多留,忙給了福慶。 “奴婢昨日便想與您說的,可您一早便出了門,回來后又把自己關在房里,奴婢一直沒尋著合適的機會?!辈稍聭M愧地低下頭:“還請主子恕罪?!?/br> 明婳沒想到裴璉背地里竟將生辰禮還了回去。 雖說她也不想收那份禮,但他連聲招呼都不打,便自作主張,還是叫她有些不高興。 再看躬身請罪的采月,她嘆口氣:“起來吧,這事不怪你?!?/br> 畢竟太子的命令,他們這些做下人也不敢違逆。 “只是下次再有這種事,你得第一時間告訴我?!?/br> 明婳正了神色,看向采月:“你和采雁都是從北庭跟我來的,我身邊最信任的便是你們了,還望你們別忘了誰才是你們真正的主子?!?/br> 采月鮮少見自家主子這般嚴肅,心下一凜,忙不迭跪地,規規矩矩磕了個頭:“娘子放心,奴婢和采雁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br> “好了好了,這大好的天氣說什么生生死死的?!?/br> 明婳一把將她扶起:“繼續收拾箱籠吧?!?/br> 也不知裴璉是趕著回長安處理政務,還是回去替明婳安排情郎,總之初六這日一早,他先一步帶人回了長安。 明婳則優哉游哉隨著大部隊,在初八這日返回長安。 回城這日,秋高氣爽,惠風和暢。 明娓又鉆進了明婳的馬車。 姐妹倆靠坐在柔軟羊絨地毯上,邊吃著桂花糕邊閑聊。至于閑聊的話題,自然繞不過裴璉趕來驪山之事。 “我還是第二日酒醒后,才知他竟然來驪山了,還特地跑來接你?!?/br> 明娓朝明婳擠擠眼睛,笑得一臉曖昧:“看來你兩個月前的豪言壯語,當真是實現了嘛?!?/br> 明婳嘴角笑意微僵,也沒解釋,端過一杯烏梅飲喝了兩口:“還好吧?!?/br> 明娓只當meimei不好意思了,也沒再打趣她,只拍拍她的肩:“說實話,之前我和哥哥還一直擔心太子性情太冷,你和他在一塊兒怕是要受委屈,現下見他對你這般上心,我們也能放心回北庭了?!?/br> 明婳聽到“回北庭”這三個字,心里也生出一股惆悵來。 她擱下杯盞,靠在明娓的肩頭,“jiejie,我會很想很想你們的……” 明娓偏了偏頭,臉頰抵著meimei的小腦袋,嗓音柔和:“我們也會很想很想你的?!?/br> 明婳垂下睫,嘆道:“為何人要長大呢,要是一直都能當孩子多好……爹爹阿娘也不用變老,我們也不用分開,一輩子快快樂樂在一起……” “又說孩子話了不是?” 明娓笑嗔著,面上卻也多了一絲悵惘:“但人來到這世間,生老病死,總是要走這么一遭的,除非當了神仙,才不用經歷這些??商焐系纳裣汕耆f年上億年,活太久了應當也會覺得無趣?” 明婳不語,只依偎在jiejie柔軟的懷抱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明娓以為明婳已經睡著了,懷中人冷不丁道:“jiejie,若當初我一口咬死了不肯嫁,你會怎么辦?” 明娓微怔,思忖兩息,聳肩道:“還能怎么辦,哭一通,怨幾日,然后戴上蓋頭來長安唄?!?/br> 明婳詫異:“就這?” 明娓:“不然呢?” 明婳悻悻道:“我以為你會連夜打包行李,翻墻隨商隊跑了呢?!?/br> “好哇,原來我在你心中是這么個不講義氣、不顧大局的?” 明娓佯裝生氣,捏了捏明婳的臉頰:“我一拍屁股溜之大吉,倒是快活了,那你怎么辦,爹娘怎么辦,王府怎么辦,我們謝氏怎么辦?抗旨不遵可是殺頭的大罪!我謝明娓豈是那等只圖自己享樂,不講良心之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