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太子妃 第41節
裴璉掃過兩個小娘子握著的手,見她們一個天真疑問,一個垂著腦袋不說話,薄唇輕啟:“孤尋太子妃有事?!?/br> 裴瑤:“……!” 果然是來和她搶嫂嫂的。 “什么事這么要緊,不能明天再說?”裴瑤納悶道。 裴璉乜她一眼:“兄嫂之事,你少打聽?!?/br> 說著,又看向一直低著頭的明婳:“收拾一下,隨孤回東宮?!?/br> 明婳聞言,柳眉蹙起,他竟然真的是來找她的? 可他找她做什么呢? 她回不回東宮,也不妨礙他住在紫霄殿吧。 思及此處,明婳抬起臉,故作淡定道,“殿下,我和阿瑤meimei說好了,今日在她這留宿。你若有事吩咐,明日再說吧?!?/br> 裴瑤在旁連連點頭:“是呀是呀,嫂嫂今夜陪我睡呢?!?/br> 裴璉聞言,沉眸凝著明婳:“身為東宮正妃,擅自留宿其他宮室,成何體統?!?/br> 明婳:“……” 果然他特地尋來,又是為著規矩禮數這些。 她心下郁卒,便聽到身旁的裴瑤脆生生開了口:“什么叫其他宮室,皇兄,難道我是外人嗎?” 小公主撅起嘴,一臉不高興:“還是說,你覺得嫂嫂是外人,不想我與她親近?” 裴璉一頓,霎時有些失語。 明婳則是亮起雙眸,朝小公主投去贊賞目光。 裴璉將她這表情盡入眼底,搭在膝頭的長指攏了攏。 非但不知錯,還仗著meimei年幼無知,得意起來。 實在是錯上加錯。 天色已晚,哪怕公主尚幼,作為兄長也不好在她宮室久留。 何況裴璉也懶得與這兩個幼稚的小娘子浪費時間。 他從交手椅起身,大步走到她們面前,朝明婳伸出手:“隨孤回去?!?/br> 他身形高大挺拔,站在她們眼前,逆著燭光,宛若一道濃重陰影將她們密不透風地罩住。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但周身那種久居高位的凌厲氣場,宛若潮水鋪天蓋地滲透殿內每一寸空氣。 裴瑤咽了咽口水,有點害怕和無措。 明婳心底也七上八下的,尤其一抬眼,便對上那雙漆黑的狹眸,更是忍不住輕顫。 他好像生氣了? 可他有什么可生氣的,她不過就是來小公主殿里住一夜,這可是他的親meimei,她的親小姑子! “謝氏?!?/br> 裴璉喚道,視線淡淡掃過裴瑤拉著明婳的手:“長樂,松開你皇嫂?!?/br> 裴瑤心底一哆嗦。 皇兄喊她封號,就如母后喊她全名一樣恐怖。 可她仍想掙扎一下,仰起小臉,放軟語氣:“皇兄,今夜就讓嫂嫂陪我住一晚嘛,反正你這幾日不是都睡在紫霄殿么……” 他自己不和嫂嫂睡覺,還不讓嫂嫂陪她睡,未免也太蠻橫。 裴璉聞言,眸光一凜,語氣愈發肅穆:“兄嫂的私事,豈能容你隨意置喙?你如今也有十歲,連最基本的禮數都不知,看來明日孤得與父皇母后說說,讓他們給你換一個教習嬤嬤才是?!?/br> 裴瑤小臉一白,“皇兄,你別!” 裴璉不再看她,轉而看向明婳,語氣不虞:“你還要繼續留在這?” 明婳只覺著眼前的男人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冷血動物。 他對她兇也就算了,連對他一母同胞的親meimei都這般不近人情。 這世間哪有這樣的兄長! 明婳一時既心疼公主,又心生愧疚,覺得是自己連累了小公主。 “阿瑤meimei?!彼瓜馒f黑羽睫,將衣袖從裴瑤的手中抽了出來,低低道:“今日就算了吧,我先回東宮,等下次有機會,我再來陪你……” 裴瑤不樂意,但她又的確挺怕兄長。 撇了撇嘴,她抬起一雙盛滿委屈的眼睛,沒好氣地看向自家皇兄。 裴璉淡淡瞥她一眼,道:“你枉顧宮規在先,有何好委屈?” 話音落下,裴瑤眼中似是泛起點點淚意。 裴璉薄唇輕抿,到底還是放緩語氣,道:“孤并非不讓你與你皇嫂親近,只她是東宮之人,你是后宮之人,所屬不同。下回你想留她作伴,便派人向母后和孤打聲招呼,好叫我們心里有個數,也不至于亂了規矩?!?/br> 裴瑤是皇宮里長大的,也知道宮規森嚴,哪怕她貴為公主,有些規矩也得遵守。 譬如今日之事,若真的告到父皇母后面前,她和嫂嫂也是理虧的一方。 裴瑤不情不愿地低下了頭:“我知道了……” 裴璉眉宇稍舒,再看另一個犟種。 那犟種正發著呆,不知在想什么。 沉沉吐了口氣,裴璉彎腰,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直接將人從座位拉了起來。 “夜已深了,你我不便再攪擾meimei休息?!?/br> 他聲線清冷,看向明婳的目光亦是清清冷冷,如寒月,如堅冰。 事到如今,明婳也知再賴著不走,不但自己倒霉,沒準還會連累小公主。 她低下腦袋,“知道了?!?/br> 裴璉看一眼明婳的婢子采雁:“替太子妃收拾東西?!?/br> 采雁戰戰兢兢應了聲“是”,忙不迭走進內殿。 這間隙,明婳看著裴瑤,裴瑤也看著她。 二人依依不舍,目光里也帶著一種同仇敵愾的不滿。 但再有不滿,等采雁收拾好東西出來,明婳還是老老實實隨裴璉離開了綺羅殿。 待兄嫂離去,裴瑤氣得直錘榻:“壞皇兄,壞死了!” 百合在旁替她撫背,低低勸道:“殿下還是消消氣吧,就方才那情況,便是太子妃真留下來住,也不算什么好事?!?/br> 裴瑤不解,抬起稚嫩小臉:“為什么?” 百合嘆口氣:“您沒瞧出來,太子與太子妃在鬧別扭么?!?/br> 裴瑤啊了聲:“有嗎?” 百合點頭:“有。您和太子妃一走出來,太子的目光就直勾勾落在太子妃身上,太子妃卻是不敢看太子呢?!?/br> 裴瑤不以為然:“那多正常,別說嫂嫂了,我和皇兄相處這么多年,我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呀?!?/br> 同樣是生著一雙鳳眸,父皇總是笑瞇瞇的,太子哥哥的眼睛就冷森森的。 大夏天里被他掃一眼,簡直比睡在冰鑒里還要冷。 百合還想再說,但見小公主一臉稚氣,知曉她到底是年紀尚小,還不懂那些暗流涌動。 “總之殿下這幾日還是少往東宮去吧?!卑俸蠝芈晞竦溃骸疤臃讲庞芯湓捳f的對,那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你個小姑子不好摻和?!?/br> 裴瑤似懂非懂,但一想到馬上擁入懷中的美人嫂嫂走了,再次恨得直錘床。 天邊明月高懸,灑下一地清霜。 夜間昏暗寂靜的冗長宮道上,明婳和裴璉共乘一輿。 剛一坐定,他就松開她的手,靠后端坐著。 明婳偷偷偏過臉,瞥向身側那張在月色下愈發清冷的俊美臉龐,這幾日稍稍散去的悶意又涌了心頭。 規矩規矩規矩,他腦子里除了規矩,還有什么? 也難為他了,大晚上的還忙里抽空 跑來綺羅殿逮她。 新仇加舊恨,兩股怨氣堆在心里,明婳決定之后再也不和他說話。 于是這一路上,裴璉沉默,明婳也沉默。 裴璉朝前端坐,明婳就側身朝外,只給他留半個飽滿圓潤的后腦勺。 這份賭氣太過明顯,長了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裴璉看在眼里,并未多言。 直到肩輿穩穩當當停在了瑤光殿,明婳迫不及待地下了輦。 卻不料裴璉也走了下來。 明婳滿臉驚愕,他怎么下來了? 話到嘴邊想問,陡然記著剛才發誓“再不和他說話”,只得掐緊掌心憋著,雙目疑惑地看著他。 裴璉沒解釋,自顧自朝里走去。 明婳氣結,這個人,這又不是他的地盤! 轉念一想,是啊,他是太子,整個東宮都是他的地盤,小小的瑤光殿算什么呢。 這個認知讓明婳有些沮喪,卻也無法,只得硬著頭皮跟上前。 待她磨磨蹭蹭地邁入內殿,只見五連珠圓形羊角宮燈旁,那身姿如松的年輕男人,端坐在糊了雨過天青色的軟煙羅窗牖下。 暖色燈光斜斜地打在他骨相深邃的臉龐,那雙狹長鳳眸愈發晦暗不明。 明婳見他這般姿態,遲疑兩息,打算改道去側殿。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榻邊男人沉聲開口:“你們都退下,將門帶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