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太子妃 第37節
男人們感嘆太子登門,足見皇家對禮國公府的恩寵。 女人們的注意力則都被那位小小年紀的太子妃給吸引。 “早就聽聞肅王妃年輕時風華絕代,貌比嫦娥,今日一見太子妃,亦是傾國傾城,人間殊色啊?!?/br> “是啊,我方才看了眼,嘖嘖,真是滿長安都挑不出一位比她還要標致的小娘子?!?/br> “難怪陛下要大老遠從北庭娶媳呢,論起家世與容貌,的確是尋不出比謝氏娘子更出眾的了?!?/br> “那可不,陛下對太子的器重有目共睹,自是要挑天下最好的娘子給自家兒子?!?/br> 前院里議論紛紛,前往內堂的路上,李家兩位舅母也都與明婳聊了起來。 且說禮國公府之內,老國公李昌道與故去的老太太共育有二子一女。 長子是大國舅李硯書,妻子是清河崔氏嫡女,二人有三子兩女。 次子李成遠,妻子是端王府的嘉寧郡主裴氏,共育有一雙兒女。 論起親疏關系,明婳還得喊二舅母嘉寧郡主一聲表姑。 因著嘉寧郡主的生母,而今的老端王妃,正是四十年前遠嫁長安的謝氏嫡女,明婳的嫡親姑祖母。 先前隨著哥哥jiejie一起拜訪親戚那回,明婳便在端王府見到過嘉寧郡主。如今再在禮國公府遇上,她也少了拘謹,笑吟吟與嘉寧郡主聊起來。 大舅母崔氏雖然話少,但像裴瑤所說的,也是個寬厚慈愛的長輩。 她就溫溫柔柔在旁聽著她們聊,偶爾出聲關懷兩句。 說說笑笑間,眾人來到了老國公的軒鶴堂。 李老爺子其實并不喜歡旁人稱呼他為國公,他雖曾是永熙帝的老師,有教誨之功,卻也知曉他于朝政社稷的功勞,實在擔不起公爵之位—— 但永熙帝愛重皇后,愛屋及烏,自也厚待皇后的娘家,給老丈人封了個公爵位。 李老爺子推脫再三,最后還是拗不過永熙帝,當了這國公,卻并不肯世襲罔替。 對此,有夸李老爺子淡泊名利、為人清正的,也有譏諷他假仁假義假清高的。 李老爺子卻不管那些,他只謹記著“德不配位,必有殃災”,并將此條列入家訓之中,警醒后代。 且說一干小輩齊聚軒鶴堂,裴璉和明婳、裴瑤,依次上前給李老爺子祝壽。 對著兩位自小看到大的外孫,李老爺子自是隨性些,更多目光放在了外孫子的新婦身上。 見眼前這小娘子粉衫黛裙,身形窈窕,一張水靈靈的瑩白小臉,美而不妖,艷而不媚,稚氣未脫的眉眼間清氣靈動,一看就是個心思澄澈的好孩子。 李老爺子放下心來,他那皇帝女婿年輕時雖做了很多糊涂事,但看人眼光還算不錯。 “太子妃不必多禮,初次見面,我這做外祖父的,也有見面禮給你?!?/br> 李老爺子須發皆白,一襲青袍,端坐太師椅道:“聽說你喜好書畫,我珍藏了一副前秦趙夫人的《童子戲水圖》,今日便贈予你?!?/br> 《童子戲水圖》既是前朝古畫,價值不菲,又有子孫綿延的好寓意,足見長輩對新婦的祝福。 明婳起身,盈盈朝上座那位仙風道骨的李老爺子拜道:“明婳多謝外祖父?!?/br> 李老爺子和李家人見她有些規矩雖不算周全,但一舉一動落落大方,毫無半分矯情忸怩,也都滿意含笑。 畢竟長得漂亮又大大方方的小姑娘,誰能不喜歡呢? 哦對,太子不一定喜歡。 李老爺子捋須,不動聲色覷向自家那位處處皆好,唯獨心性涼薄的外孫。 心下既憐,又無奈。 想當年這孩子剛出生,便被女兒所棄,不管不顧數年,七歲時又險些被送去北庭。 而今帝后重修舊好,但孩子的性情已然受到影響。 他又是個早慧聰穎的,幼時尚存幾分孩童稚氣,長大后愈發寡言,一心讀書從政,于感情之事淡漠疏離…… 似是要與他的父皇走兩個極端。 常言道隔輩親,李老爺子自是不舍得責怪外孫子的,只在心里又把永熙帝罵了遍,這個害人不淺的昏君。 給李老爺子拜過壽后,裴璉留在前院,明婳和裴瑤則隨著兩位舅母去后院,和女賓們一同吃席。 路上明婳問二舅母嘉寧郡主:“表姑母,我jiejie可來赴宴了?” 嘉寧郡主哎呀一聲,驚訝看她:“你jiejie說是身體不適,并未赴宴,你不知道么?” “我jiejie身體不適?”明婳錯愕,面露憂色,“她哪里不適?我前幾日見她,她還紅光滿面,活蹦亂跳地呢?!?/br> 嘉寧郡主安撫:“具體哪里不舒服,我也不知,你兄長倒是赴宴了,就在前院,你可要見他?” 明婳自是要見的,忙點頭:“有勞姑母了?!?/br> 嘉寧郡主說了聲客氣,旋即派人去前院請謝明霽。 又讓崔氏帶著裴瑤先去后院,自己則是領著明婳去了花園旁的一處納涼水榭。 不多時,謝明霽便來了。 雙方互相見過禮,嘉寧郡主知道他們兄妹倆有話聊,也不打擾:“你們兄妹聊著吧,我去后頭待客?!?/br> 說著留下身邊的心腹婢女,“待太子妃與謝世子說完話,你給太子妃帶路?!?/br> 婢女應諾,和采月一同守在水榭廊廡外。 這水榭視野開闊,四面懸著瑩綠輕紗,既起遮蔽作用,又平添幾分清幽韻致。 不過明婳此刻也無心賞景,迫不及待問著自家兄長:“jiejie怎么了?好端端怎會身體不適?” 提到這事,謝明霽面色復雜。 左右看看沒外人,才嘆道:“別提了,說出去都丟人!那個不省心的臭丫頭,前日女扮男裝溜去了平康坊,被人當做登徒子,揍了個烏眼青!” 明婳霎時瞪大了眼:“哈?” “現下右眼圈還青一團呢,哪還有臉出來見人!”謝明霽黑著臉:“我都不想說她,平康坊是什么地方,她也敢偷溜著去!溜去也就算了,還被人打了!且等著瞧吧,等回到北庭,我定要和爹娘說,叫阿娘狠狠抽她一頓!無法無天,簡直是無法無天!” 若明娓是個兒郎,謝明霽早就抄起棍子打斷他的狗腿。 可這是個meimei,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過,真是氣的他牙癢癢。 忿忿將心里憋的郁悶和小meimei說了,謝明霽再一抬眼,便見小meimei目瞪口呆,仍是震驚著。 “婳婳?”謝明霽打了個響指。 明婳回過神,抬手托著驚掉的下巴,烏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你們在宮外的日子這么有趣嗎?” 謝明霽:“.........” 明婳問:“jiejie傷得重不重?要不要緊?她為什么會被打???沒帶下人一起嗎?” 好想直接跑去肅王府找jiejie,吃第一手的瓜! 謝明霽:“……” 果然是雙生姐妹,一個兩個,沒一個叫他省心的。 “傷得不重,就是眼睛被人砸了一拳。我問她到底怎么回事,她也不肯說。后來我派人去查,才知她那日誤闖了一位淸倌兒的閨房,也不知她在里頭做什么了,估計把人家嚇壞了,就給了她一拳……” 謝明霽咬牙:“要我說,打一拳輕了,就該打斷她的狗腿,看她下次還敢不敢亂跑?!?/br> 明婳知道明娓并無大礙,暗松口氣,不過:“那個淸倌兒長得好看嗎?jiejie到底做什么了?” 謝明霽瞪她:“這是重點嘛!” 明婳縮了下脖子,訕訕笑道:“問問么?!?/br> 謝明霽懶得說,他這會兒一想到明娓這破事就頭疼,端起茶盞呷了口茶水,轉而看向明婳,問起她和太子相處的情況。 明婳在哥哥面前是報喜不報憂的,只說一切都好。 又聊了一陣,得知前后院皆已開席,兄妹倆便各自散了。 明婳作為女眷中身份尊貴者,自是和裴瑤坐在席面上座。 雖是第一次在長安貴圈里露面,但她從前在北庭,沒少跟著母親出門宴客應酬,是以對這些場面不慌不忙,再加之有嘉寧郡主和裴瑤在旁陪著,更是底氣十足,絲毫不怵。 午宴用罷,園子里安排了唱戲的,貴婦們三五成群地去了。 小娘子們沒耐心聽那咿咿呀呀的戲,都聚在花園里,或是斗草、捶丸,或是打雙陸、蕩秋千。 明婳年紀小,卻已是婦人,雖然心底很想和裴瑤她們一起打捶丸,但還是裝成大人模樣和兩位舅母去了西邊的戲園。 倘若唱些才子佳人的戲碼,明婳或許還能耐著性子聽一聽。 但今日為著應景,戲班子唱的都是《目連救母》、《五女祝壽》之類的戲,才聽了一出,明婳就打著哈欠直犯困。 嘉寧郡主看出她的百無聊賴,附耳道:“若覺無趣,便回園子里找長樂玩吧?!?/br> 明婳心里雀躍,但謹記著裴璉叮囑的“穩重”,低聲道:“可以嗎?” 嘉寧郡主一看她的眼睛,便看透了,莞爾道:“這有什么不可?給自家外祖父祝壽,哪有那么拘束?” 說著,她吩咐婢子:“帶太子妃去花園吧?!?/br> 有了長輩的許可,明婳也不再在戲園里耽誤大好時光,略整裙擺,先行離開。 眾位貴婦紛紛起身相送。 待她離去,有人竊竊私語:“才聽一場呢,怎的這么早就走了?!?/br> 嘉寧郡主笑道:“太子妃年紀雖小,卻有長嫂風范,心里惦記著園子里的小公主呢?!?/br> “原來如此?!?/br> 眾人恍然,皆贊道:“難怪方才瞧著公主殿下與太子妃那般親近,有這樣一個體貼的嫂子,難怪姑嫂倆感情好?!?/br> 明婳全然不知戲園子里的情況,她跟著國公府的婢子,往花園方向而去。 行至半路,忽的天上掉下來一只蝴蝶紙鳶。 不偏不倚的,剛好落在她面前五步之距。 明婳詫異:“這大中午的,誰放紙鳶???” 不曬嗎? 采月上前撿了起來,遞到明婳面前:“主子您看,這紙鳶做的還挺精巧呢?!?/br> 明婳看了兩眼,的確不錯,環顧四周道:“等一會兒吧,這紙鳶的主人估摸著要尋來了,正好還給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