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太子妃 第2節
明娓蹙眉:“我不嫁,我明年開春還約了商隊一同去波斯和大食呢?!?/br> 明婳咬著唇,支支吾吾:“我……我……” 她看了看爹爹娘親,又看了看哥哥jiejie,全家好像就屬她最清閑。 jiejie是個算學天才,自幼就表現出驚人的經商天賦,一心效仿祖上那位有“大淵第一女商”之稱的祖奶奶,打算去西域闖蕩一番事業。 而自己呢,從小貪圖享樂,唯一特長是丹青。 理想中的生活也是吃喝玩樂、看戲作畫,再覓個好郎君,從此賭書潑茶、琴瑟和鳴,一生一世一雙人,就像爹爹娘親那樣。 及笄之前,就有不少夫人上門提親,她也暗中物色了好幾個兒郎—— 譬如趙副都護家的小兒子,劉老將軍家的小孫子,周長史家的次子……都是北庭當地的官宦子弟。 畢竟她從未想過遠嫁,她就一輩子待在北庭,身邊都是至親至愛和熟悉的環境。 而這一切,都被這道突如其來的圣旨打破。 jiejie有遠志,哥哥是男人不能當太子妃,那不就只剩下自己了么。 搭在膝頭的細白手指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明婳深吸一口氣,抬起小臉:“那就……我嫁吧?!?/br> 反正當太子妃,應當也可以吃喝玩樂,看戲作畫? 且說當下,看著自家meimei一派天真的小臉,明娓心頭酸澀,忍不住又問了遍,“婳婳,你會不會怪jiejie自私?” “不會啊,jiejie有自己的人生與抱負,怎么叫自私?至于我……” 明婳從冰鑒旁直起腰,嬌嫩臉頰還印著冰鑒雕花的紅痕:“嫁誰不是嫁,何況太子哥哥身份尊貴,長得又好看,我嫁給他……唔,不吃虧!” 明娓失笑:“你都沒見到太子,怎么知道他好看?!?/br> 明婳道:“我們四歲那回隨爹爹阿娘來長安,不就見過他了?” 明娓嘖了聲:“誰還記得四歲的事?!?/br> “我記得?!?/br> 明婳托著雪腮,彎眸道:“太子哥哥可好看了,穿著錦緞袍子,頭戴金冠,脖子上還掛了條長命鎖,像畫里的小仙童似的?!?/br> 明娓倒沒想到她連四歲的事都這么清楚,不過:“兒時好看,長大不一定好看,我勸你還是別抱太大期望?!?/br> 聽到這話,明婳有些忐忑了。 萬一太子哥哥真的長歪了…… 不會不會,底子在那,便是再歪也不至于丑吧。 正自我寬慰著,儀仗忽然停下。 “到了嗎?” 明婳想去掀簾子,被明娓拍了下:“別亂看,阿娘說長安規矩多,高門貴女萬不可拋頭露面?!?/br> 明婳悻悻地收回手,“噢?!?/br> 明娓清了清嗓子,問外頭:“怎么停下了?” 車外的婢子回稟道:“回兩位娘子,好像是太子殿下親自來迎了!” 轎輦內的姐妹倆皆是一驚,面面相覷。 明婳傾著身子,難掩興奮地問,“那你可看到太子殿下生得什么模樣?俊不俊俏?可有我哥哥好看?” 婢子答道:“隔著好些親兵,奴婢瞧不真切,但太子殿下穿青袍,騎白馬,瞧著和咱們家郎君差不多高呢!” “那真是巧了,我記得四歲那回見著他,他也是穿青袍呢?!?/br> 明婳雙眼亮晶晶的,又自顧自念叨:“哥哥身長近九尺,他和哥哥差不多高……哇,那也好高了!一白遮百丑,一高遮千丑,那他肯定不會丑了!” 明娓:“……” 完蛋了,小花癡又開始了。 儀仗又前行了一刻鐘,最后穩穩當當停在肅王從前在長安的舊邸。 姐妹倆在婢子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明婳扶著頭頂的帷帽,還有些不大適應,“jiejie,以后出門都要戴這個么?” 北庭靠近西域諸國,民風開放,女子出門很少戴這個。 “是,你老老實實戴著,別亂動?!?/br> 明娓走到她身邊:“這樣大的太陽,戴這個也好,免得曬傷?!?/br> 明婳抿了抿唇:“好吧?!?/br> 邊扶正帷帽往前走,邊好奇地朝前望去。 只見層層甲兵的最前頭,赫然站著兩道軒然霞舉的頎長身影。 那著玄袍的,是自家長兄,謝明霽。 至于另一道清雅的蒼青色身影,想來便是她未來的夫君,那位賢名在外的太子殿下,裴璉。 可惜是背對著,隔著朦朧的霧白輕紗,她只看到男子筆直如竹的背影。 明婳實在好奇他的模樣,腳步也不禁加快。 “誒呀,二娘子您小心……” 一聲小小驚呼響起,婢子們趕緊去扶。 這動靜,自也引得前頭兩位年輕郎君的回眸。 只見后側轎輦旁,仆婦婢子們環繞著兩位身姿窈窕的錦衣小娘子。 二人身形相仿,一個著煙粉裙衫,一個著淡紫裙衫,皆戴著帷帽,瞧不清模樣。 然就眼下而言,那煙粉裙衫的走路都能絆到,未免太過嬌弱,有失端莊。 也不知這個是jiejie還是meimei? 太子負手而立,若有所思。 一旁的肅王世子謝明霽見狀,訕訕道:“叫殿下見笑,二meimei估計是坐太久的車,一時腿麻才不慎絆倒?!?/br> 太子黑眸輕瞇:“粉裙的是二娘子?” “對,著粉裙的是我二meimei,明婳。旁邊著紫裙的是大meimei,明娓?!?/br> 謝明霽笑道:“殿下幼年見過她們的,只是時隔多年,如今長大變了模樣,怕是也認不出了?!?/br> 太子扯了下唇角,不置可否。 謝明霽察言觀色,忙不迭抬手:“殿下里邊請?!?/br> 太子嗯了聲,視線從那道嬌小身影挪開,提步跨進王府大門。 第002章 【2】 【2】 按照長安的婚俗規矩,大禮前七日,新婚夫婦不可見面。 大婚吉日定在六月初一,距今剛好七日。 “早知道有這個規矩,咱們就該加快腳程,哪怕早一日進城也能看見了!” 明婳在后院可惜地直跺腳,忽然想到什么,一骨碌湊到明娓身旁:“jiejie,不然你去前廳替我看一眼?” “才不去,坐了大半天的車,累都累死了?!?/br> 明娓懶洋洋躺在榻上,余光瞥見自家meimei可憐巴巴的模樣,順手拿了枚冰湃過的葡萄塞她嘴里:“你急什么,七日后不就成婚了?” 明婳嚼著葡萄:“這不是好奇嘛,怎么說也是要跟我過一輩子的人呢?!?/br> “他要是個俊俏的,七日后依舊俊俏。他若是個丑八怪,七日后也不會變成美男子,你就把心放進肚子里吧?!?/br> 明娓說著,伸手拍了拍榻邊:“來,陪我躺會兒?!?/br> 明婳是家中幺兒,一向最聽哥哥jiejie的話。 現下一聽招呼,立刻乖乖脫了鞋,上了榻。 夏日午后的明光透過細細的蒼綠竹簾,斑駁地灑在姐妹倆的衣裙上,一煙粉一霧紫,宛若兩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 雖是雙生子,長大后也漸漸顯出不同。 明娓性情爽朗不羈,愛往外跑,身量更為高挑結實,膚色稍黑,眉眼也隨了她父親肅王的硬朗。 明婳則是個懶骨頭,愛窩在家中吃喝睡覺,又被家中親人嬌寵著,養得一身冰肌玉骨,雪白嬌嫩,五官也隨了她母親的清麗柔媚,右眼角還生著一枚淺墨色小痣,平添幾分嬌態。 是以姐妹倆相貌相仿,卻并不難辨認。 盛夏暑熱長,謝家兩朵嬌花兒同榻而臥,邊吃著酸酸甜甜的冰葡萄,邊有一搭沒一搭閑聊。 至于聊什么,無外乎七日后的大婚。 “婳婳,你別怕,阿爹阿娘說了,讓我和哥哥在長安陪你住上兩月,等你適應了,我們再回北庭?!?/br> “嗯,我不怕!” 嘴上這樣說,綿軟身子卻往jiejie懷里貼去,明婳垂著鴉黑的長睫,小聲咕噥:“就是會想爹爹和阿娘……” 長安距北庭是那么的遠,他們這一路足足走了快半年。 遠嫁的女兒猶如離群的孤雁,下次再見到爹娘,也不知道何年何月。 一想到這,明婳眼眶發酸,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壓下那股酸意。 可不能哭,她都是及笄的人了。 明娓知道meimei的不舍,輕拍了拍她的背:“沒事,往后多多寫信,爹爹和阿娘還健壯呢,他們若得空,定會來長安探望你?!?/br> 姐妹倆都知道,這是安慰的假話。 肅王鎮守邊疆,無詔不可擅離,除非他解甲歸田,方可自由地帶妻子來長安。 明婳心里估摸著,少說得四五年,或者八九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