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已經到了周日，想到自己兩天前沒有出息的回復，白澈捂住了自己的臉。

    那種語氣，簡直就像……答應求婚一樣。

    看著鏡子里臉紅得不像樣的自己，白澈掩耳盜鈴般地關掉了浴室的燈。眼睛看不到了，心跳聲變得更加明顯。

    “??！”以為浴室沒人，打算進來洗漱的白澄被嚇了一跳，“jiejie你在做什么??！”

    “沒做什么?！?/br>
    白澄重新打開燈，“你不是要和別人去圖書館嗎？”

    白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一定是自己的表現太異常，嚇到了學姐，不然她也不會在聽到自己家距離市圖書館比較近后，改口那里更合適。

    她也不是一定要去學姐家不可，但是……

    “說起來，你到底要和誰約會??？”白澄一臉壞笑地湊了過去。

    “物理課的小組作業，去圖書館討論而已?！卑壮号ψ屪约旱穆曇袈犉饋砼c平常無異，“別亂想?！?/br>
    “是你那天夢見的學姐吧?！?/br>
    白澈轉身打開水龍頭，希望水聲能蓋過她劇烈的心跳：“什么，什么夢？”

    “色色的夢?！?/br>
    “白澄！”白澈不敢相信這種話居然出自一個初中生之口，“你從哪里看到這些東西的？”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卑壮蜗蚰樕辉趺春每吹膉iejie做鬼臉，“我要告訴mama，說你欺負我?！?/br>
    “不洗漱的話就出去??！”

    快到了出發的時間，白澈最后一次在鏡子前檢查。白色連帽衫和牛仔褲，頭發還算整齊。脖子上是姥姥送她的銀項鏈，吊墜是她的生肖。

    不像約會，卻也不僅僅是去學習。

    學姐會穿什么呢？她只見過林重安穿校服和運動服。

    提前二十分鐘到達，白澈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正對入口處。她打開物理書，眼神卻不自覺地飄向門口。

    十點半，林重安準時現身。她穿著一件過膝的黑色風衣，里面是淺灰色的高領毛衣，搭配深色牛仔褲和短靴。長發披散在肩，在白熾燈下依舊泛著光澤。

    白澈假裝無意間注意到她，合上書本，向入口處揮手。

    “抱歉，路上有些堵車?！绷种匕矊⒈嘲S意放在腳邊，“等很久了嗎？”

    “剛到五分鐘”，白澈指了指面前的書，“這一頁都沒有看完?！?/br>
    林重安點頭，從包里拿出一臺平板電腦，“那我們開始吧？”按下電源鍵，平板開始緩慢地加載。登錄名“SL”一閃而過。

    “它年齡有些大，反應總是很慢。

    白澈注意到那臺平板的邊角處有些磨損的痕跡。余光瞥到林重安的包，皮質包的邊角處已經發白。和學校的那些人相比，這些物品未免太過普通，甚至可以說是陳舊。

    總覺得和學姐的形象嚴重不符。

    “我已經習慣它的速度了。不過舊的也沒什么不好對吧？”

    “我也是?！卑壮汗钠鹩職?，“我也習慣把東西用很久。留給meimei的時候，她總會氣得敲我的頭?！?/br>
    “你有meimei？”

    “比我小兩歲，在上初中?！碧岬絤eimei，

    “我是獨生子女呢。雖然有表姐，不過和你們之間的感情一定很不一樣?！笨吹狡桨褰K于開機成功，林重安打開準備好的資料，“現在開始學習吧？”

    作業還沒公布，目前已知的只有要在全班面前進行幻燈片演示。由于白澈沒有這方面經驗，林重安將這次學習的目標定為讓她熟悉整個流程。

    “如果你坐在臺下的話，首先關注到的會是什么？”

    “PPT？”

    “正是?！绷种匕舱故窘o她兩個版本的PPT，“你會更喜歡哪種？”

    第一個PPT擠滿了字，第二個只是簡單列出了要點。

    白澈猶豫不決，“……嗯，第二個？”

    林重安笑了笑，“我們可以都試一下?！彼袚Q到第一個PPT，開始模擬演示。屏幕上擠滿了關于熱力學平衡的定義、公式和解釋，幾乎沒有留白。

    “地球的輻射平衡是指……”

    白澈發現自己的注意力在屏幕和林重安之間來回切換。她想集中精力聽林重安說話，但又擔心如果不盯著PPT看，就會丟失掉重點。

    “……在氣候研究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绷种匕步Y束了第一個版本的演示，轉向白澈，“你覺得怎么樣？”

    “內容很豐富，但我跟不上。我不知道該看屏幕還是聽你說話?！?/br>
    “現在來試試第二個版本?！?/br>
    她切換到第二個PPT，頁面上只有簡潔的標題和幾個關鍵詞。

    哪怕這一版是英文，但整體內容卻更容易理解。當林重安結束演示時，白澈才意識到自己全程都在盯著林重安的眼睛。她趕緊移開視線。

    “……這一次我更容易集中注意力?！卑壮盒÷曊f。

    “那我們都同意簡潔的PPT更好了？”林重安將平板遞給白澈，“現在你來試一下。不會讀的單詞跳過就好?！?/br>
    手里捏著和PPT對應的演示文本，白澈聲音有些發顫。

    聽完全部的內容后，林重安鼓勵她：“對第一次來說，你很不錯嘛?！?/br>
    白澈抬頭與林重安對視，卻在對上那雙灰色眼睛時立刻慌亂起來，聲音低了下去，“但是……”

    “嗯？”

    “沒有你那么……”

    就在“完美”兩個字即將脫口而出的瞬間，林重安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白澈慶幸地閉上了嘴。

    林重安看了一眼屏幕，隨即迅速站起身：“抱歉，我有事要處理一下?！彼闷鹗謾C，快步走向圖書館外。白澈松了一口氣，目光卻不自覺地追隨著林重安的背影。

    林重安站在圖書館外的臺階上，左手拿著電話，右手抱胸。起初，她的表情還算平靜，只是微微點頭。但忽然間，她的姿態變了。肩膀有些激動地向前傾斜，手指不自覺地揪住了另一邊的袖子。即使隔著玻璃，白澈也能看出她的嘴角微微上揚，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喜悅。

    她第一次知道學姐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白澈不知道電話那頭是誰，但她卻突然有些嫉妒。那個人一定比她更了解學姐，更早地知道學姐是獨生子女，更早地看到過那樣的笑容。

    但是就算比別人晚一些，她也知道了。

    她依舊不清楚這份感情究竟是什么，但她想更多地了解她。

    “我圣誕節要回來?！标懯ブ穆曇羝届o而冷淡。

    心跳有些快，林重安強迫自己保持鎮定，盡量不讓聲音泄露出任何異常，“挺不錯的?！?/br>
    “我媽想見你?！标懯ブ虝旱赝ｎD，“當然，還是以之前的身份?！?/br>
    林重安默默嘆了一口氣，“嗯，我明白?！彼晳T了陸圣之對她們關系的謹慎。畢竟，陸圣之的家人都相當保守。

    “你有時間吧？”語氣平淡，好像只是隨意一提。

    “圣誕節是周五，晚上的話沒有問題?！?/br>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隨后是短暫的沉默。

    “抱歉沒及時回你的消息。你最近還好嗎？”再次開口，陸圣之的聲音比剛才柔和了一些。

    “我一切都好。今天和一名高一的同學準備物理作業?！?/br>
    “高一生？”陸圣之的聲音突然變得警覺，“是之前那個嗎？”

    “是的。有什么問題嗎？”

    “我看到你最近發的照片，”陸圣之避而不答，反而繼續追問，“和誰一起？”

    “來自別的擊劍社團的對手而已，沒什么特別?！?/br>
    “嗯?！标懯ブ畱艘宦?，就在林重安以為通話即將結束時，她卻突然說道：我想你了。

    這句話來得突然，讓林重安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兩人之間幾乎從未互相表達思念。短暫的走神后，她低聲說道：“我也想你?！?/br>
    陸圣之沒有再說話，如果不是聽到了她逐漸急促的呼吸聲，林重安甚至會誤以為她已經掛斷了電話。

    “平安夜那天，”陸圣之的聲音有些不自然，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合適的措辭，“來約會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