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撕開偽裝,就是暴戾的豺狼
沉因歲的第一反應當然是否認。 江稚恩會心的笑了笑,咬了兩下嘴里的吸管,看著對面輪轉的燈光,低聲說道:“沉因歲,你可是影后,可每次在我面前,你都在展現你拙劣的演技,就像你不得不隱瞞,卻又渴望告知我真相?!?/br> 沉因歲的笑容因為江稚恩的這一句話僵硬在臉上,她的心臟像被一只大手捏著,導致呼吸都開始加快。 “你是在害怕蔣隅嗎?他威脅你了?”江稚恩的眼中已經褪去了笑意。 沉因歲嘴唇囁動了幾下,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我……”經過復雜的心理斗爭,她也只吐出了一句話,“我只能說,我并不贊同蔣隅的方式,即便他愛你,他的方式不對?!?/br> 那樣濃烈的愛,那些深藏的秘密,一旦爆發,他們兩個都會受傷的。 突然就起風了。 江稚恩長舒了一口氣,閉眼感受風拂過面頰的輕松。她聽到了身邊離開的腳步聲,過了很久,又是一陣陌生的腳步聲。停留在她的面前,她睜開眼,看向眼前的人。 “原來是你?!?/br> 江稚恩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過了零點,她打開房門,除了客廳一盞微弱的燈光,其余皆是一片黑暗。 即便這樣,都無法忽視沙發上正襟危坐的身影。 她按下開光,刺眼的水晶光線讓沙發上的人閃動了幾下眼睫,才緩緩睜開了眼。 江稚恩靠近他,鼻尖就傳來了一股濃烈的酒味。 “喝醉了?”不是說只喝一點的嗎? 蔣隅按了按太陽xue,圈住江稚恩的手腕,將她拉到身邊坐下,然后靠上她的肩頭。 沉甸甸的重量讓江稚恩往他的方向傾斜了一些,蔣隅又不滿足,雙手圈住她的腰,含糊說道: “頭疼……稚恩……” “活該?!苯啥髡f是這么說,手已經輕柔掰過他的腦袋,讓他躺在自己大腿上,替他按摩。 “我要喝水?!?/br> 江稚恩乖乖的拿過水杯喂他。 “提醒過你了,下次再不聽話睡大街去吧?!苯啥餍⌒慕忾_他的襯衣,發現傷口沒有滲血的跡象,才稍稍寬了心。 結果一扭頭,就看見蔣隅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眼神寫滿了茫然。 “稚恩,你怎么脫我衣服?” 江稚恩瞥了一眼自己還放在腹肌上的手,心虛地移開目光。 “我看看你傷口,怎么,不能脫嗎?”又不是沒脫過,他在這裝什么貞潔烈夫。 蔣隅貼著她的小腹蹭了蹭,又抓著她的手貼上自己的側臉?!澳沁@也摸摸?!?/br> 江稚恩看著他過分依戀自己的樣子,突然想到沉因歲的話,于是開口問道:“蔣隅,你當初為什么沒有跟沉因歲在一起?” 蔣隅閉著眼睛,呼吸幽長,在江稚恩問話的時候,也沒有睜開,仿佛已經睡了過去。 江稚恩又喚了他兩聲,蔣隅還是沒有搭理她,只是時不時的動一下身子。 她也沒有再把蔣隅叫醒,摸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思緒回到過往記憶中。 在第一次跟蔣隅見面后,她突然就打進了顧盛的圈子,那個,有蔣隅在的圈子。 那個時候,江稚恩一邊應付久未拿起的學業,一邊還要按照記憶去‘找沉因歲的麻煩’。 在那次廁所事件后,江稚恩就應該徹底的‘記恨’上沉因歲,于是瘋狂的給她下絆子。 所以江稚恩每天課間,就是咬著筆在思考,她應該給沉因歲下什么絆子。 她找不到機會??! 沉因歲每天忙著給顧盛做跑腿,下課就跑出去,放學了顧盛也會把她叫到社團去打雜。沉因歲那時候已經開始初涉娛樂圈了,所以做完顧盛的‘雜活’,她就要去跑劇組了。 沉因歲在回沉家前,是跟著舅舅舅媽一起生活的,后來沉家打發了他們一筆錢,以感謝舅舅舅媽的養育之恩,舅舅就拿著這些錢開了一家小餐館,生意也算紅火。 也因此,沉因歲還要偶爾去小餐館里幫忙。 江稚恩不能去做電燈泡,打擾顧盛和沉因歲,又不能去小餐館里找麻煩,她連小餐館在哪都不知道,她跟沉因歲唯一的交際只能在學校里,在這種情況下,還要想辦法去找沉因歲的麻煩,她也只能咬著筆頭懷疑人生了。 好在這種迫害腦細胞的狀況在蔣隅出國競賽回來之后得到了轉機。 她發現蔣隅偶爾會來班上找沉因歲,且沒有顧盛,兩人會去樓梯間說話。 于是眼珠子一轉,在又一次放學后,沉因歲被約出去后,她氣勢洶洶的就奔向了樓梯間。 “沉因歲,這一次還不抓你個現行,你腳踏兩條船的事……”顧盛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江稚恩就看見幾個看上去就很混子的男生將沉因歲圍堵在中間,還露出yin邪的笑容。 “你們……誰???”這怎么又有人來搶她戲份,有完沒完??! “江稚恩,你不用管我,你先走,他們是來找我的?!背烈驓q擔心的看著江稚恩,眼神不住地往樓上瞟。 “不是,沉因歲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怎么天天都有人來找你——麻煩?!?/br> 這怎么找事還要排著隊拿著號碼牌嗎? “怎么,你跟這小妞是閨蜜,我跟你說,這小妞得罪了我們大哥,今天是走不了了,你識相的,趕緊裝作沒看見走人,不然把你倆一塊收拾了?!币粋€馬仔走到江稚恩面前,指著她的鼻子說道。 江稚恩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忽視這中二發言,擰著眉頭問道:“我——” “長得還不錯,你跟她一個班的?叫什么名字???”江稚恩的話突然被領頭的黃毛打斷,他歪著腦袋也靠了過來,手還趁機在江稚恩腰上摸了一把。 江稚恩猝不及防被他揩油,血一下就沖到頭頂,抄起書包就砸了過去。黃毛被砸得一懵神,當下就腳步不穩,腦袋往防火門上撞了上去。 “哐嘡?。?!”腦袋和鐵門發出了優美的碰撞聲,黃毛眼冒金星,捂著額頭就開始叫喚。 馬仔見老大被打,反手就給了江稚恩一巴掌,江稚恩當下就踹了他一腳回擊,只是自己也因為后坐力摔倒在地。 沉因歲見狀連忙去扶她,看見她被打紅的臉心都涼了一半。 “你怎么樣,都是我不好,牽連你了?!背烈驓q扭頭又沖他們喊道:“你們有什么沖我來,別找她的麻煩!” 馬仔朝地上啐了一口痰,猙獰著臉說道:“晚了,敢傷我們老大,今天就辦了你們這兩個臭娘們?!?/br> “對,給我狠狠教訓她們兩個,誰都別想逃!”黃毛被剩余幾人簇擁在中間,哭喪著臉放狠話。 江稚恩被沉因歲扶了起來,正想道謝,突然想起自己不該對沉因歲有好臉色,于是一把推開沉因歲,挺著下巴說道:“都是你的錯,你在這裝什么好人!” 江稚恩傲嬌的聲音在樓梯間回蕩,安靜了幾秒后,一道規整有力的腳步聲自上而下傳來,停在了拐角處。 眾人抬頭望去,一身頎長的身影矗立在逆光處,陽光落在那單手插兜的身影上,修身的校服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另一只手把玩著一只打火機,銀色的光芒在手指尖旋轉閃耀,反射出手腕上灰青色的紋身。 蔣隅只是停了幾步,就繼續走了下來,徑直走到了江稚恩面前,漾開的笑意在注意到江稚恩的狼狽時就立刻收了回去。 “稚恩,你……”他把玩打火機的手停下,另一只手伸了出來,摸上江稚恩那半邊被打過的臉頰。 冰涼的指腹讓江稚恩下意識蜷縮了一下身子,這舉動有點太曖昧了吧,這個蔣隅。 感受到她的抗拒,蔣隅收回了手,手指意猶未盡的在半空中滯留,指尖還搓了幾下。 似乎是終于注意到其他人的存在,蔣隅眼光往兩邊一掃,先是看向那幾個混混,又看向沉因歲,眨眼間就明白了發生了什么。 “你招來的?” 江稚恩聽著蔣隅語氣不咸不淡的,但是沉因歲就打了一哆嗦,咽了咽口水回答道:“我沒想到她會來,是他們動的手?!?/br> 沉因歲果斷的甩鍋,她知道這伙人是誰找來的,本來是打算借顧盛的手處理的。 現在惹了不該惹的人,離死期不遠了。 蔣隅冷冷地瞥了那個黃毛一眼,對方感受到氣壓,還是死鴨子嘴硬的吼道:“怎么,打算英雄救美啊,今天你們一個都走不了,我要你們好看!” 黃毛放的狠話沒有恐嚇到任何人。 蔣隅掏出一包煙,慢條斯理的取出一支點燃,吸了一口,吐出一個煙圈,然后將煙夾在手里,卡比龍伴隨著火星蕩開一陣薄荷味。 “誰打的她?” 帶著啞意的聲音讓沉因歲回了神,她連忙指認剛才出手打了江稚恩一巴掌的那個馬仔,順便補刀,又指向黃毛。 “他還吃江稚恩豆腐來著?!?/br> 馬仔還不知死活,黃毛心里卻突然生出一絲涼意,有了一種絕望之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個馬仔就發出一聲尖銳的嚎叫,比剛剛黃毛還要叫得撕心裂肺。 誰也沒看清蔣隅是怎么出手的,只見火光一閃,‘咔嚓’一聲,馬仔的手,就被活生生折向一個扭曲到怪異的角度,像恐怖片里的喪尸。 蔣隅嘖了一聲,將煙嘴死死按在還在嚎叫的馬仔手上?!鞍察o點?!?/br>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蔣隅又是一個側身,抓住黃毛的頭發就砸進墻里,那動靜比剛剛撞門上還要恐怖。 黃毛當下就沒了動靜,身子像蚯蚓一樣軟倒,墻皮破碎的白灰跟隨他一起落在地上,留在墻上的鮮血一道道的滑落,然后滲透進墻縫里。 其余的人被蔣隅這兩下動作嚇得不敢動彈,畏畏縮縮地踟躇在原地。 大門突然又被推開,顧盛氣喘吁吁地扶著膝蓋,看著地上癱倒的人,倒吸一口涼氣,“不是,兄弟,你把人搞死了?” 蔣隅用看死物的眼神掃了一眼,“沒死,你收拾一下?!彼滞笠环D,一步就跨到江稚恩面前。 “嚇到你了,稚恩?別怕,我先送你回家?!?/br> 江稚恩垂下眼眸,努力控制緊張的心跳,聲若蚊蚋:“不,不用了?!?/br> 對于江稚恩的拒絕,蔣隅有些不悅,一旁的沉因歲見狀,連忙提醒道:“要不先去醫務室看看吧?!?/br> “不用了,我…我沒事,真的沒事?!苯啥骰艔埖臄[手,扭頭就往樓下跑,仿佛身后就有惡鬼在追趕一樣。 顧盛這時湊上來追問沉因歲有沒有事,沉因歲不耐煩地揮開他,朝蔣隅說道:“你太心急了,好歹也等我帶她走了再動手?!?/br> “打就打了,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有沒有把你怎么樣?”顧盛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沉因歲懶得搭理他,沒好氣地說道:“你先把這些人解決了,不然待會把老師招來了?!?/br> 蔣隅嗤了一聲,看著背影已經消散的樓道,嘴上不在乎,眼底卻流露出懊悔的情緒。 “她早晚要知道,何必要裝?!?/br> 沉因歲雙手交叉抱胸,“你可以不裝,后果你也看到了?!崩掀疟荒銍樑芰?。 蔣隅抿了抿嘴角,長手一伸,窄腰一彎,拾起江稚恩遺落的書包,追著那道不見的身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