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為她而做的圈套
江稚恩做夢了,夢見了學生時候的事。 那是她和沉因歲的第一次見面。 那個時候沉因歲剛轉學過來,和顧盛成了同桌,階級差距自然而然讓兩人成了歡喜冤家,畢竟那時候的顧盛,最愛做的事就是用錢砸人,而沉因歲,最仇富了。 兩人在打鬧中情愫漸起,但是有好事者為了討顧盛的歡心,竟然真的將沉因歲騙到女廁,準備給她一個教訓。 “嘩——”一盆冷水從頭上狠狠澆下,在這個將將入春的季節,足以讓人打個冷顫了。 “你們想干嘛?” 沉因歲狼狽跪坐在地,用手背拂去臉上的臟水,目光投向一旁的拖把桶,那正是剛剛澆她的來源。 “讓你長點記性,你什么身份,一個保姆的女兒,也敢跟顧少作對,能進入盛德你都該偷笑了?!?/br> 沉因歲用力地擰干校服裙,眼中閃過一絲懊悔,這是她媽剛給她買的校服,盛德的校服也是手工定制的,用洗衣機過一道就沒法見人了,所以只能用手一點點清洗。 當然,這對于揮金如土的少爺小姐們當然不算什么,一套校服的價格還夠不上他們零花錢的零頭,但是對于沉因歲來說,這是她暑假打工兩個月的工資了。 見沉因歲不搭話,為首的女生趾高氣昂地上前,用力地踹了沉因歲一腳,正好踢在她的小腹上。 沉因歲捂著肚子,痛得不能起身,厚重的劉海遮擋住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冷意,她看向為首女生書包上掛著的玩偶,那是某品牌的絕版掛件,上個星期,還掛在另一個人的背包上。 “你們打著顧盛的旗號來欺負我,他知道嗎?怎么,指使你們的人沒說——” 沉因歲的話突然被推開的隔間門打斷,江稚恩看著眼前的場景愣了幾秒,立刻又揚起了頭,如高傲的天鵝走了出來,睨了地上的沉因歲一眼,自顧自地走去洗手,拿擦手紙,擦干,然后,轉身離開。 在又一次經過沉因歲身邊時,沉因歲她突然伸手抓住了江稚恩的腳踝,楚楚可憐地看向她。 “幫幫我……”慘白的小臉配上嬌弱欲泣的雙眸,幾縷發絲凌亂地粘在臉頰,我見猶憐。 江稚恩眼里快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忍,但還是繃緊了臉,不虞地看向找麻煩的女生說道: “要鬧找個偏僻的地方去鬧,在女廁是怎么回事,你們電視劇看多了是吧?” 她又低頭看向沉因歲,“我認識你嗎,為什么要幫你?松手!”她活動了一下腳踝,示意沉因歲松手。 結果江稚恩話音剛落,顧盛就氣喘吁吁地沖了進來,看著地上一副要昏過去的模樣的沉因歲,眼睛都充血了。 “江稚恩,你在干什么!”顧盛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將江稚恩推開,脫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沉因歲身上,將她扶了起來。 “你真是無法無天,別以為你是個女的我就不敢對你動手?!鳖櫴@然是將江稚恩當成了罪魁禍首。 莫名背了一口鍋的江稚恩扭頭怒瞪真正的罪魁禍首們,只見對方都恐慌地低下頭,儼然一副礙于江稚恩yin威不敢發聲的架勢。 被顧盛打橫抱在懷里的沉因歲見此狀況,輕輕扯了一下顧盛的手臂,用柔弱地氣音說道:“不是……咳咳……” 沉因歲似乎是岔了氣,說了兩顆字就開始劇烈咳嗽。 “對不起,顧少,我們也是被逼的?!蹦菐讉€欺負人的女生見顧盛發怒,嚇得落荒而逃,扔下一句話更加加重了江稚恩的嫌疑。 “江稚恩,你——” “我怎么了?顧盛,你有毛病吧,你才認識她多久,就這么維護她。你不會真喜歡上她了吧,一個保姆的女兒?”江稚恩眼珠子轉了一圈,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顧盛,手卻指著他懷里的沉因歲。 江稚恩作為顧盛的幼兒園同學,轉學到盛德后經過和顧盛的幾次‘偶遇’,成功恢復了舊識狀態, 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江稚恩主動搭話居多,但不到一個月,顧盛就有了‘新玩具’,盛德獨樹一幟的存在,自然也就不搭理她了。 “這是怎么了?” 背后突然響起一道清冽的聲音,江稚恩轉過頭,剛好就對上一雙幽邃如深夜的眸子。 好似一下子掉進了深不見底的海底,沒有光,沒有聲音,只是在靜靜地墜落…… 然后就被洶涌的海水裹挾吞噬…… 蔣隅的容貌是典型的西方人的骨相,東方人的皮相。輪廓深刻,眉骨高聳,向斜上方挑起,帶著一種貴氣和清正。眼睛自帶著一股笑意,卻總是半垂著眼簾,遮掩眼底的淡漠。 顧盛見出現的是蔣隅,也有些驚訝。他和蔣隅其實向來是王不見王,顧盛作為極其典型的‘反面教材’,和蔣隅這種‘天才優等生’,從來都屬于話題的兩端,尤其兩人家世相當的情況下。 “我路過聽到有吵鬧聲,就過來看一眼,需要幫忙嗎?”最后一句話是看著江稚恩問的。 努力糾正受寵若驚的表情,江稚恩像被電擊了一般停止身子,看著蔣隅就開始結巴:“那個……我……他們……” “現在已經是放學時間,保安很快就會來巡視,然后封閉學校大門,如果還想出去的話……”蔣隅話說到一半,但在場的人都聽明白他的意思了。 顧盛將沉因歲抱緊了幾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用肩膀撞開江稚恩,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只是經過蔣隅身邊的時候,和他對視了一眼,蔣隅率先挪開了目光,顧盛想說些什么,最終還是化為了沉默。 江稚恩捂著被撞疼的肩膀,對著顧盛的后腦勺就開始揮舞拳頭,齜牙咧嘴地無聲咒罵。然后突然想起還有一個蔣隅在,連忙變回正常模樣。 “哪里疼?”蔣隅上前一步,靠近了江稚恩幾分,低下頭,貼近她的臉。 “呃——我,我沒事,那個,麻煩讓讓,我要回家了?!苯啥髟谑Y隅靠近的那一刻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甚至躍躍欲試地想往外跳。 “你叫什么名字?”蔣隅的手繞過她的身體兩側,將她虛虛圈在自己懷中,對于第一次見面的兩人,屬實是有些冒犯了。 江稚恩努力在腦海中搜尋了一圈,才想起蔣隅之前代表學校去國外參加競賽去了,所以一直沒在學校里見過他。 “麻煩讓讓?!苯啥魃斐鍪窒胪崎_他,蔣隅突然又逼近幾步,將她困在洗手池和自己的身軀之間,頎長的手指在微微顫抖的手背上一觸而過,然后落在銘牌上,上面刻著她的名字。 “江稚恩——稚恩?”繾綣又纏綿的尾音好似情人的話語,將兩人拉進一種奇怪又曖昧的氛圍中。 宛如清泉的寧靜被突然落入池水中的青石打破,激起一陣水花,蕩起一陣陣漣漪。 這漣漪回蕩在江稚恩心上。 “很晚了,你不是說要閉校了,我……”江稚恩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只是一直低著頭,不敢和他對視。 “噓——別怕,我只是,不想讓你走……”蔣隅在江稚恩耳邊發出一聲淺笑,像是在笑她的天真。 獵物好不容易走進圈套,怎么還想著逃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