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鈴不禁問：“這些灰燼蛇為什么會橫死？”

    蛇主道：“因為灰燼以火為食，鼠火是我們的生命之源。你們扼殺伏火，就是在殺死我們?！?/br>
    懸鈴沉默了一會兒，問：“鼠火的消失會讓灰燼蛇餓死……這就是你們阻止我們伐火的原因？”

    蛇主笑而不語。懸鈴不知作何言語，用求助的目光望向王子。

    卻殺道：“你很擅長講故事?！?/br>
    蛇主笑道：“習慣了，我以前還是人類的時候，做的就是給孩子們哄睡的活呢?！?/br>
    “你說扼殺伏火就是在殺死你們，”卻殺道，“沒有道理?！?/br>
    卻殺環顧四周潮濕的環境，小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制造雨的“人”就隱藏在高處巖石背后的黑暗中，靜靜地看著他們。

    “灰燼蛇需要這樣濕潤的環境，為了生存下去，你們不惜待在暗無天日的地下，打造這樣一個狹小巢xue。你們沒辦法到燥熱的地面上與鼠火相處，更別提捕食?！眳s殺說，“退一步講，現在外面鼠火猖獗，有這么充足的食物來源，蛇卻仍舊橫死無數……饑餓絕不是蛇們死去的主要原因?！?/br>
    “你邀請我們來這里，編了個拙劣的故事，想讓我們對伐火產生質疑?！眳s殺毫不動搖地盯著蛇主的眼睛，道，“說清楚，這些蛇，究竟是怎么死的？”

    蛇主并沒有反駁他，而是慢吞吞地攤開手，道：“無論如何，都是因為人類的貪欲?！?/br>
    “你也曾是人類?！眳s殺說。

    希什失去了耐心，道：“既然他滿嘴謊話，那還繼續廢話什么？”

    懸鈴忍不住問蛇主，道：“我們需要做什么，您……呃，你才會放我們出去？”

    蛇主笑起來的時候嘴巴的線條向兩邊咧得很長，他的聲音平靜，道：“我想讓你們許諾，停止伐火?！?/br>
    “我無法相信你們的口頭保證，畢竟你們出去之后，隨意找一位蘇摩羅陀的信徒就能把蛇眼從肚中取出。我的這些小手段對你們造不成威脅?！?/br>
    “我要你們下完保證之后，將祭祀隊伍的人全部殺死，”蛇主右手奇長的手指，伸向了戰止序的方向，他說，“或者……殺死她。我就可以相信你們?！?/br>
    懸鈴一句到嘴邊的“這不可能”憋住，等待若有所思的卻殺開口。

    卻殺道：“如果我們不做呢?！?/br>
    蛇主道：“你們會永遠留在這里。眼珠還在你們的肚子里，我可以對你們做任何事?！?/br>
    四周傳來嘶嘶的吐信聲，還有許多像那人臉蛇身的女人一樣的吠淵獸系的信徒在聆聽著這一切。

    這時，那劫持卻殺的母親上前，她的腿邊躲著一個膽怯的孩子。

    她問道：“蛇主……您之前答應我……”

    蛇主道：“我會履行諾言的。不過，在這孩子離開這里之前，要向吠淵之主獻祭一塊自己的皮膚，請求與灰燼蛇融合……之后，她缺失的皮上會長出蛇鱗，只要這標記在，無論你們什么時候回來，我都會幫助你們的?！?/br>
    母親終于露出了釋然的笑容。她對身邊的孩子說：“聽到了嗎……快點向大人道謝，我們得救了……”

    卻殺皺眉，當那母親靠近光源時，他才發現她的一只眼睛已經變成了血色豎瞳?？磥硭呀浭侨诤狭嘶覡a蛇一部分的吠淵獸系信徒了。

    忽然，彌爾藍對那母親說：“你想清楚，獻祭之后意味著你的孩子變成了獸系的信徒，她的生存習慣會趨近于蛇?！?/br>
    卻殺默默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戰止序”。

    母親執著道：“就算身為獸人又怎么樣？在人類世界里，我是個罪人了！我身為奴隸殺了主人……被祭祀投喂是他們給我的懲罰。我就算回去，人類也容納不了我?！?/br>
    彌爾藍說：“但你的孩子什么罪也沒有，她什么都不懂，她想選擇變成這樣嗎？”

    母親一噎，她情緒激動道：“是，她沒有罪……可不給她活路的也是你們！我才不會聽信外面人的一句話！”

    蛇主打斷她們的對話，問卻殺：“所以，你們的決定是‘拒絕我’？”

    卻殺說：“雖說蛇是熔爐山的子民，但只憑你們，就讓熔爐山攻擊戰將軍，讓原住民誘惑祭祀車隊，有點不現實……你還有其他人類幫手吧？”

    “我的幫手多的是，阿波羅鎮的流浪者和奴隸、罪犯。我為他們提供食物、住處，并且尊重他們，他們都能成為我的幫手?！?/br>
    卻殺毫無感情地說：“哦，原來你還是個慈善家?！?/br>
    “我是指比這些更有權勢的幫手，”卻殺說，“是‘他’讓你把我們邀請來的，對吧?！?/br>
    卻殺：“所以在他露面之前，我們都可以在這陪你耗著?！?/br>
    蛇主的笑容逐漸消失。他紅色的瞳仁里倒映著卻殺漫不經心的表情，似乎對他全然不怕。這種輕視的態度撥弄到了蛇主心底的一根刺。

    他的手指彎曲了一下，緊接著懸鈴的臉色一變，他一手捂著肚子，另一只手扶在劍柄上。

    蛇主笑道：“不要忘了你們的處境，他來之前，我就可以殺死你們?！?/br>
    果然，卻殺心想，他假設的這個幫手是存在的。

    腹中開始絞痛，仿佛那只蛇眼攪起了胃囊中的rou。卻殺保持著面不改色 他問蛇主：“我們見過？”

    翻江倒海的劇痛停止了。

    蛇主瞇起眼睛，說：“代號爻，你居然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