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聽一怔，刀叉沒在碟上放穩。接過卻殺扔來的金制懷表，呆了一會兒。

    說是自由活動，實際上荀聽也沒有能干的事兒，他回到車籠里，擺弄了一會兒系統圖鑒。自以為過去了很久，一看表才十五分鐘。

    離晚上十點還有很長一段距離，荀聽只好圍著五根阿嗚蒙神圣柱轉了幾圈，摳了摳上面的紋路，又去聽止心師和麥蒂的爭論發呆。

    總之虛度完了這段時間，他看著秒針指向數字十二，準時敲響卻殺的門。

    卻殺說：“進來?！?/br>
    卻殺在查看止心師翻譯過的手稿，隨口問了荀聽一句：“你忙什么了?！?/br>
    荀聽想了想，說：“沒什么事?！?/br>
    卻殺幽幽地看向他，用下巴指了一下自己旁邊的窗子，窗簾縫隙剛好可以看到外面的一根藍色神圣柱。

    卻殺說：“你從這兒走過去五次?！?/br>
    “……”荀聽道，“我沒事，散步?！?/br>
    卻殺不解道：“你沒事為什么不提早過來?！?/br>
    荀聽：“你說，自由活動到十點鐘?！?/br>
    “……”卻殺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

    最后還是問了句：“我是老師，你是學生嗎？你這么拘束做什么？”

    荀聽：“……”

    荀聽低頭，一手遮住發熱的臉，道了一聲意義不明的歉：“對不起?！?/br>
    卻殺嘆了口氣，放下手稿，走向桌子，拿起了桌面上的匕首，遞給荀聽。

    荀聽不明所以地接過。

    他問荀聽：“你會刻錄記憶材料嗎？”

    荀聽“嗯”了一聲。

    卻殺忽然開始解開制服上的束繩和扣子，脫下了制服上衣。

    荀聽不知不覺地握緊了匕首柄，喉結滾動了一下。

    慢慢地，卻殺露出肩寬腰窄的上身，有幾道淡去的疤痕橫在皮膚上，手臂和腹部的肌rou線條會隨著他的動作若隱若現。

    他將上衣扔到一旁，藍眼睛波瀾不驚地盯著荀聽，說道：“你想刻在哪兒?！?/br>
    “……”

    荀聽大腦空白了五秒鐘，才道：“??？給你刻？”

    “嗯?！?/br>
    荀聽又停頓了三秒鐘，慢慢吐出兩個字：“……我嗎？”

    卻殺道：“這里有第三個人？”

    沉默。

    “不行……不是，我是說……呃……”荀聽終于反應過來，他從脖頸紅到了耳根，只能強裝鎮定，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我現在不行，我沒有材料，而且我沒有總統的技術?！?/br>
    “不需要技術，材料用艾藍還是烏金都隨便，只要你刻?！眳s殺理智道，“否則我沒有神賜能力，進不了蜃樓市?！?/br>
    “……不行?！避髀犨€是道。

    刻紋會在身體上留下不可逆的痕跡，而且材料的強度決定著卻殺可使用神賜的強度。卻殺之前的蛇骨紋用的可是頂級的隕石黑血，荀聽又怎么能用普通或者稀少材料就給他草草了事。

    荀聽站起身來，給卻殺披上衣服，明明發聲系統已經強化過了，一瞬間又跌回了磕巴的水平，道：“你給我幾天時間，我盡量……盡量在出發之前弄一些呃……好的記憶材料來?！?/br>
    在不獻祭咒名請神的情況下，惡名朋友是有其他辦法召喚來惡名薄的——之前赫伊曾就是這么做的。

    只要他能找到這個方法，就能取到隕石黑血。

    卻殺盯著他的神色，忽然察覺到了什么，道：“你不舒服嗎？”

    荀聽立即回道：“沒有?！?/br>
    空氣凝固了幾秒。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卻殺總覺得荀聽方才有一瞬間的不對勁——并不是神態上的，而是生理上的。

    非要說的話，就像是突然出現了一股“病態”的氣息。卻殺也不確定那是什么，那種敏銳的感覺轉瞬即逝，之后就歸于平淡。

    “那算了，”卻殺說道，“等你準備好吧?！?/br>
    荀聽道：“嗯?！?/br>
    卻殺簡單地穿上外套，把手稿拿回來，繼續鋪開閱讀。

    荀聽問道：“你……還有其他事情嗎?！?/br>
    “沒有了，你可以忙你的?！?/br>
    荀聽躊躇道：“我和你一起整理手稿吧?！?/br>
    卻殺抬頭看了他一眼。

    其實手稿在翻譯時就已經理順了，并不需要整理，況且他這份還是復寫的。

    但卻殺還是說：“好?！?/br>
    他把一部分復寫手稿囫圇地遞給荀聽，荀聽把它們一張張地捋齊，就算是整理完了。

    之后他順勢閱讀了一會兒幾篇手稿，屋里只剩下了安靜的翻頁聲。

    卻殺是一個不太愛說話的人，可連他都覺得空氣有些悶了，他看到第四十五頁，忽然說道：“塔微，就是那位副隊長，是哈維戈憧憬的人?！?/br>
    “啊……”荀聽快速翻了幾頁，道，“有寫嗎？”

    卻殺遞給荀聽一張紙，說道：“在這張上，哈維戈有明確地寫：‘塔微是我心中向往的英雄，還有伴侶’?！?/br>
    荀聽慢慢看完，不確定道：“他愛慕塔微嗎？”

    卻殺也不太確定：“……好像是?！?/br>
    莫名其妙地聊到了不太擅長的話題上。

    卻殺說道：“塔微當初要在蜃樓市留下來時，哈維戈是極度反對的，他認為塔微比自己更適合做隊長，不應該提早犧牲?？磥硭麑λ⒌那楦泻軓碗s，除了向往，還有崇拜……”

    卻殺的聲音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