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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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聽這棵鐵樹二十八年都沒開花,這群蟬衣一時也不能把他哼唧開竅。 他像個引蛇人一樣,將滿天漂浮的蟬衣聚向一處,他有條不紊地凝結著月光利刃,所有企圖靠近他的蟬衣都被釘在了墻上,但蟬衣數量太多,只能扎住幾只是幾只。 不知道過了多久,月光耳墜的光芒消逝,進入了冷卻態,那些已凝結的利刃也逐漸變得透明。 荀聽的額頭凝了一滴冷汗。 就在這時,他聽見了遠處朦朧的尖聲——是雁鳴的哨聲! 荀聽立即奔向聲源處,可剛踏出一步,他忽然喘不動氣了。 他感受到胸膛里有一顆巨卵在跳動,仿佛被這蟬衣的震動喚醒了似的,荀聽左腹的傷口處流出了黑血。 系統突然跳出了資料更新。 【朽神檔案】更新! 5-064[蟬衣]6-064[蟲臉爛肺]等——朽神特征: 蟬衣、人臉腐蛹、蟲臉爛肺、肺蠕蟲是同源朽神。 若宿主存活時蟲臉爛肺成熟,則孵化為肺蠕蟲。若蟲臉爛肺的寄生者死亡后未被處理,在被鮮血和布萊特獅鷲尿浸潤過的土地中掩埋超過一年后,將變化為人臉腐蛹,腐蛹會爬出地下鳴叫,并蛻變為蟬衣。 這個信息可以說明宿舍下的埋尸生前和午溪患得是一樣的癥狀,都是蟲臉爛肺。 既然是同源朽神,蟬衣的“求偶聲”在一定程度上會與蟲臉爛肺產生一些共鳴…… 荀聽捂著傷口流出的膿血,渾然不知自己的眼瞳已經變成了灰色。突然,他在蟬衣群中看到了赤裸的塞繆爾向這邊走來。 這是原主的欲望化出的幻想。 荀聽非禮勿視地閉了一下眼睛,他并沒有停下腳步,借著障礙物和黑夜耳釘,他躲開了追蹤他的滿天蟬衣,正當滑進障礙物的橋洞中躲避時,突然有人叫了一聲:“荀聽?!?/br> 這聲音猶如電流般,鉆上荀聽的脊髓,酥麻灌至五臟六腑,他猛地回頭,發現那赤裸之人已經變了模樣。 ……是卻殺的臉。 卻殺皺眉道:“你為什么要跑,你不想見我嗎?” 蟬衣看來非常懂得“變通”,發現塞繆爾對此人不管用之后,立即變幻了誘餌的樣子。 荀聽:“……” “我很生氣,”卻殺慢慢走了過去,冷淡地說道,“因為你欺騙了我很多次,包括你的身份,你做過的事,你的死亡和重生……你全都瞞著我,我不想再信任你了?!?/br> 蟬衣從潛意識中幻化出來的“卻殺”準確地戳中了荀聽的軟肋。 聞言荀聽愣了一會兒,他的清智線本就不太穩固,現又急速下滑至了紅色。 他瞳仁上的灰色逐漸加重了,他呆呆地說道:“不,不是,爻,我只是……” 卻殺突然用指彎撫摸了他的臉頰,胸腔里蟲臉爛肺的蠢蠢欲動給了荀聽一種窒息的錯覺。卻殺盯著他,道:“沒關系,你慢慢和我說,我就原諒你,好嗎?” 荀聽盯著他,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那只光滑的手,說:“我……” 那張熟悉的臉逐漸接近嘴唇的時候,荀聽亂七八糟的思緒里閃過一絲清明。 他好像在一瞬間看見了許多個卻殺——在望鄉祭壇涅肖主教被眾人包圍,只有卻殺望過皮囊看透了他的靈魂。在自己雙臂盡失后,是卻殺向守夜低身請求。在萬米海底和淚痣島的洶涌波濤之中,也是他一次次地向自己伸出援手。 卻殺是他沉默的守望者,一直看著他在一條隱秘的路上前進。只要荀聽這個人還活著,卻殺的信任和支持就永遠都在,他好像……從來沒要過理由。 這絲清明占據了荀聽大腦的一隅,像個奄奄一息的火苗,點燃了荀聽手臂的動力,驅動著他把貼近“卻殺”的推開。 一瞬間,赤裸的“卻殺”碎成了無數透明薄片,朝他撲了過來。 就在這時,刺眼的光芒襲來,荀聽霧蒙蒙的瞳仁闖進一道劈霧的火光,被灼燒的蟬衣群揚起一片灰燼,如驚鳥般疏散開來。 一只手穿過燃燒的蜉蝣群,抓住了荀聽的下半張臉。那手心上有一道傷口,血腥氣緊接著鉆進鼻腔,讓荀聽悶熱到窒息的胸膛涌進了一股新鮮氣體。 荀聽倒吸一口涼氣——物理意義上的。 這相似的場景讓荀聽回想起了第一次跑大荒的經歷,面前的這雙藍眼睛讓他想起了同樣冰冷的三十七。 塞繆爾驅散蟬衣,焦急道:“小溪怎么樣了?” 塞繆爾是乜伽女神的信徒,卻殺手上灼熱“圣光”是他施展的神賜。 卻殺未作答,他抓著荀聽的下半張臉,聽他劇烈地喘息著。 荀聽好不容易恢復清智,他的臉上留下了一攤血跡,卻殺從口袋中拽出一塊手帕,遞給他。 荀聽看著他的臉很久,呆愣愣地說了一聲:“爻?” “我在這兒?!眳s殺立在灰燼和四散的蟬衣碎片之中,說道,“事故已經解決,沒事了。你剛才又看到了什……” 話音未落,荀聽突然抱住了他。 卻殺猝不及防地向后踉蹌了一步。 荀聽的喘動還未平息,卻殺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荀聽在他脖頸邊低著頭,說了什么也聽不清,好像是“對不起”。 “……?” 卻殺皺眉,和塞繆爾對視了一眼。 塞繆爾用眼神示意他要學會“安撫”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