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卻殺昨天見證了荀聽的實力，才會改變主意，沖著拿獎的目標來培養他。

    卻殺忽然問了一句：“你的身法技巧是跟誰學的？”

    荀聽立即想起了自己滿屋子的刀劍藏品，回答道：“喬爾杰老師的弟弟?！?/br>
    “猜也是他……”卻殺沒有奇怪，說道，“塞繆爾也驚奇你的身手居然有如此大的進步，看來你們下了一番功夫?！?/br>
    荀聽順著他的話繼續往下說：“爻老師是怎么猜出來的?！?/br>
    卻殺垂下眼睫，說：“格溫喬爾杰……他生前是我教的?！?/br>
    荀聽停下腳步。

    感到輪椅不動了，卻殺道：“怎么？”

    荀聽道：“那爻老師猜得出來我為什么學的是您的那套身法嗎?！?/br>
    卻殺不語。荀聽則笑道：“因為我仰慕您很久了?！?/br>
    “……”

    卻殺道：“你的仰慕沒有道理，我們沒見過面?！?/br>
    荀聽扯謊道：“不一定需要見過。我經常聽喬爾杰院長和格溫老師提過您南希伯，國防司正司長，高級傭兵團主管，人美心善、親和力又強?！?/br>
    這串跟他人半點不搭的形容詞給卻殺整得語句庫詞窮，半天，他冷漠地吐出倆字來辟謠：“假的?！?/br>
    荀聽忍俊不禁，道：“確實，我見了您之后，發現您和我想象里的真的不太一樣?！?/br>
    沒讓卻殺松一口氣，荀聽接著道：“結果，我更仰慕您了?！?/br>
    荀聽歪身探頭，人畜無害地看著卻殺的表情變化：“所以爻老師……我要是輸了比賽，您不會太苛責我吧？”

    “誰給你的錯覺?！?/br>
    “您給我的，”荀聽仗著自己是學生又熟悉卻殺弱點，毫不忌憚地在對方的底線左右試探，眨輕聲道，“您心軟?！?/br>
    “……”卻殺慢慢地把眼鏡摘下來，眼不見心不煩，這樣就看不清他臉上那倆會眨得亮晶晶的燈球了。

    “輸贏是你自己的事，和我無關?！彼f，“明天還在這兒集合，你的隊友帶不過來，你另尋良師吧?！?/br>
    荀聽知道他這是松口了。

    走了一會兒，荀聽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道：“老師，您有愛人嗎?！?/br>
    卻殺道：“沒有?！?/br>
    荀聽忐忑道：“那假如您有……我是說假如，您對他的第一次有所觸動，會是什么時候？”

    “午溪，”卻殺突然道，“你話太多了?！?/br>
    他的語氣告訴荀聽：他們今天的閑聊機會耗光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也沒到可以暢聊這些話題的地步。

    “抱歉，老師?！避髀犞缓猛Ｏ聛?，給拽了拽他的毯子，笑道，“您體諒我，和偶像相處太激動，說話沒大沒小了?！?/br>
    卻殺沒再提，繼續給他說著比賽注意事項。

    現在正是課堂時間，競技場的觀眾席沒多少人，偶爾有學生和清潔工上來走動。荀聽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見對方在招呼他們，荀聽將卻殺推了過去。

    “是使者?！睉谚笳f道。

    站在那里的人，正是乜伽教皇懷梵。

    那日講座旁聽，荀聽遠遠見他雙鬢發白，近距離看了之后，發現并不是錯覺。

    卻殺簡單地行了一下禮。懷梵說：“使者既然身體不好，就不用麻煩了?！?/br>
    懷梵讓傭兵退下，自己站在這里眺望競技場。他明明身材高大，氣質莊嚴，此刻卻看起來有些單薄。

    他們一邊聊著，一邊提到了近況，懷梵還是那個不避外人的直率性子，他說道：“近來……晟國各區主教都在勸我重視朝聞臺的重啟，讓我及時出臺響應招募令的政策。神學院也不例外，連這種四年舉辦一次的混沌場測試比賽也應景被搬了上來。我理解他們探索大荒的情緒高漲……但我卻一直按兵不動?！?/br>
    卻殺道：“教皇不相信總統的決策嗎？”

    懷梵道：“不，雖然卡佩斯總統不說明原因，但我有一種直覺：她有一個隱秘的計劃。南希伯招募令是對整個人類社會都有利的決策，卡佩斯首先做了這個表率，她在等乜伽晟國的回應?！?/br>
    “使者一定看到虔牙王宮前，那具女神伸手與人類握手的雕像了?！睉谚蟮?，“百年前，南希伯與晟國冰釋前嫌，邀太安城聯手合作，結束了第一次厄嬰之災，又接著締造了“歸巢之路”。那尊雕像贊頌的就是曾經的那番奇跡，而現在，卡佩斯要做第二個伸出手的人?！?/br>
    卻殺說：“既然教皇知道其中利處，卻遲遲在等，是還有什么顧慮嗎?！?/br>
    “使者知道千年計劃嗎？”

    “嗯，乜伽宇留下來的手信寫過?！?/br>
    “規劃盒子神跡的現身讓晟諭廷震驚，我們自然也就相信了乜伽女神的千年計劃的存在。傳說……只要按照女神的遺信執行，就可以徹底消除厄嬰?！睉谚笠粩埿渥?，眉心的憂愁未散，說，“但原因是什么？怎么做？來重啟這一切的異鄉者是誰？異鄉者又懷有什么秘密？都是未知的，恐怕卡佩斯也沒法說清楚?！?/br>
    懷梵道：“所以，我無法放心地像卡佩斯那樣孤注一擲?！?/br>
    荀聽不禁心想。

    人類好像從來都不坐以待斃地等待救世主。

    在他離開期間，以懷梵、卻殺、卡佩斯為首的這些人都在尋找可以讓晟洲大陸免于末日的方法。

    卻殺沉默一會兒，說道：“我見過那位打開規劃之盒的異鄉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