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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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人喊卻殺“使者”。 使者……荀聽不禁回憶起了當主教的日子,是指的外交使者嗎?這種職稱只有卻殺外出到他國時,他國人員才會稱呼的。 那么這位朝他們射箭的人……不會是在乜伽晟國認識的熟人吧? “我來請你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永不打擾你們?!眳s殺冷靜道,“希望你念在之前情分,能夠幫忙?!?/br> 卻殺似乎很少求人。這使他請求的語氣很不“熟練”,更像是來威脅或是討債的。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 誰知又一聲呼嘯箭響, 荀聽心緊了一下,本以為對方惱羞成怒,卻四處不見箭影。 只聽一陣吱呀的慘叫聲。原來有一只靠近他們的落單眼蛾被箭釘在了崖壁上,普通箭矢殺不死它,它正在扇動著翅膀掙扎。 根據交談聲判斷,對方離馬車不近,卻能在這個距離下,射中比掌心小一圈的眼蛾正中。荀聽感嘆,射箭人有一副好視力。 這一箭之后,對方松口了——看來他與卻殺之間的梁子還沒有深到仇恨的程度——對方說道:“使者讓我幫什么忙?!?/br> 卻殺抬頭,說道:“我要見懷霏的賜碑?!?/br> 話落,荀聽一愣。 他立馬反應過來,對方聲音為什么熟悉卻讓他想不起來了—— 是守夜! 射箭之人是可以正常發聲的守夜! 當時朽神殉將賜碑種子給了守夜,只有他知道第一塊懷霏賜碑在何處。 震驚之余荀聽又開始疑惑……他分明結束第二命之前還托卻殺保護守夜來著,兩人怎么就結下梁子了? 守夜的語氣似乎在發愁,他喊道:“殿下的賜碑不會為使者降下神賜的,使者還是回去吧!” “不是我來求庇佑,是另有他人?!眳s殺說,“他受了傷,殘缺嚴重,只有懷霏的庇佑才能讓他正常生活?!?/br> 守夜非常謹慎地說,“我不知那人善惡,不知道讓他見到賜碑是否會節外生枝——這個忙我幫不了,但我可以幫你其他的?!?/br> “我只有這一個請求,”卻殺繼續道,“你放心,我們沒有惡意?!?/br> “……”守夜想了想,他返回帳篷和身邊的同伴商量了一會兒?;貋碇?,他做出了讓步,提出一個要求:“如果使者的朋友一定要見賜碑,那么使者需要向被你殺死的大主教跪拜道歉。涅肖主教是殿下最信任的老師,只有這樣,我們才會認為使者‘沒有惡意’?!?/br> 卻殺沉默。 荀聽霎時明白了。 第二命結束時,卻殺誤打誤撞地趕上了荀聽申請死亡的生效期,他是最后一個見到“主教”的人,在情況上報之后,外界自然認為“涅肖主教”是卻殺被刺殺而死的。 而卻殺并沒有為自己辯解,因為在荀聽在折磨中尋求解脫時,卻殺于心不忍,在荀聽昏過去時動了手——卻殺自己也認為,“主教”是死于自己的劍下的。 后來,守夜沖破了奴隸公司的圍捕,帶著一部分伙伴逃離了鼓婆區,他正在尋找一個可以養精蓄稅的“根據地”,政權雜亂的南希伯獨立屬領地是個能讓他們夾縫中喘氣的地方。 懷霏是在事件調查期間,也就是死去“主教”真正的罪惡身份被公布之前逃出乜伽晟國的。 因此,他并不知道自己所認識的“大主教”皮囊之下是個惡魔。這個天真傻孩子還在為涅肖被爻殺死一事感到疑惑與憤憤不平。 荀聽能想象到,二人之前在海鞘鎮偶遇。守夜追問卻殺為何要殺死幫助過大家的涅肖主教,而卻殺也無法徹底解釋清楚。 這一切都是由荒誕巧合而組成的誤會。 荀聽看向卻殺。這位向來殺伐直率的決策者在守夜的贖罪要求面前安靜地思索著。 周遭的空氣越來越凝重,荀聽以為他并不會同意,可是出乎意料地,卻殺說:“可以?!?/br> 荀聽一驚,在卻殺站起來之前,連忙咬住他的衣袖。卻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荀聽一點聲音也發不出,只能用眼睛和他傳達意思。 “叮鈴”一聲,卻殺與他連上了共識。 荀聽說:“不用這樣!你讓我和他見一面?!?/br> 卻殺道:“做什么?!?/br> 荀聽只好模糊地說:“我認識他……” 卻殺眉心稍稍挑了一下,凝視了一會兒荀聽。 荀聽總覺得卻殺的眼神中暗含著“質問”。那聲“可以”好像一只無鉤吊線似的,正等著某些魚“愿者上鉤”。 咬著他衣袖的荀聽:“……” 荀聽及時止住了由這個表情引起的胡思亂想,防止想法過于喧囂明顯,在共識里被卻殺捕捉到。 荀聽覺得,卻殺肯定懶得去挖坑埋他,是他自己多想。 他有模有樣地解釋道:“我之前去過乜伽晟國的鼓婆區,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個眼盲的蟻奴,沒想到過了這么久,他居然變成這副樣子了?!?/br> 卻殺若有所思,淡淡道:“哦,這樣?!?/br> 卻殺朝守夜喊道:“在這之前,那位拜見賜碑的人想見你一面?!眳s殺看了荀聽一眼,說道,“他說,你是他的老朋友?!?/br> …… 守夜讓卻殺離開后,單獨一人從偵查點爬了下來。 荀聽發現他變化了很多。守夜似乎矯正了骨骼,蟻奴時期那怪異的駝背不見了,挺直的脊背顯得他更加高大。他的白發在腦后扎成利落的高馬尾。因為買不起藍條傭兵服,守夜只身著一套皮制獵人裝束,背著一把掉漆的弓,胸前仍然別著一朵新鮮綻放的白羊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