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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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霏眼底那渴求的光芒似乎一點點地暗了下去。 忽然這時,守夜“啊啊”地叫了幾聲。 荀聽看向他,只見守夜向懷霏走了過去。身形高大的守夜主動地俯下身來,和失勢跪地的懷霏平齊。 懷霏沒認出守夜是蟻奴,他以為這只是他的一位普通子民。在懷霏面前的守夜表現得像個孩子,緊張到拼湊不出語言來,只能磕磕絆絆地吐出一些破碎的詞語。 “蟻……蟻,我……螞蟻,小……我是?!?/br> 懷霏不解地看向荀聽。荀聽解釋道:“他是蟻奴?!?/br> 懷霏又望向守夜,驚訝地看著他慌張不安的樣子,沉默半晌。 懷霏輕聲說:“你對我很失望,是嗎?” 守夜用力地搖頭。 忽然,他雙手顫抖地捧起懷霏的臉來,在他的眼睛處吻了一下。他道:“你……我,你吻,痛,子民……之痛?!?/br> 這動作讓懷霏恍然想起來了。他年少時曾向天發過的誓—— “乜伽自此無奴。厚土之上,暉煜之下,皆我子民,我將痛我子民之痛?!?/br> 可這句誓言出現在此情此景之下顯得無比荒謬滑稽,仿佛在嘲諷懷霏的落魄和茫然,嘲笑他剛才的自我懷疑。 懷霏如一尊雕像般怔在那里,而他多年未見的賜吻之人就這樣看著他的丑態。 他突然笑了一聲,聲音沙啞道:“是……是的,我做不到,我食言了?!?/br> 懷霏第一次這樣失態,他哽咽地說道:“我才是害了所有人的罪魁禍首,我的尊嚴、地位,是踩在了他們的尸體之上得來的……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我錯了……你笑我吧?!?/br> “對不起……” 守夜著急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忽然,他大著膽子親吻了懷霏的額頭,一路吻到了他眼角的紅痣和淚,好像一場虔誠的朝圣。 像這樣親吻自己的神,是守夜一直夢寐以求的事情。他希望這樣能安慰到懷霏。 “你,做……偉大,事,事?!笔匾钩粤Φ叵驊仰磉_,“神……你,神……神圣,善……善,沒有錯?!?/br> 懷霏抬起滿是血絲的眼睛,問道:“你告訴我……我做這一切的意義是什么?” 這時,守夜咬了咬下唇,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他伸手,慢慢地摘掉了母親給他纏上的遮眼黑布。 從小母親一直告訴守夜,一定不能讓別人看到黑布下面的東西。她雖然不會形容,但她心里隱約地感覺到:這是蟻奴們的珍寶,昭示著造物主其實并沒有放棄這個種族。 懷霏愣住了。 那下面,是一雙完好的正常的眼睛,一雙可以看見光的眼睛。 守夜白色睫毛眨了眨,漆黑的、清澈的眼眸里,倒映著懷霏的樣子。 第32章 “我賜神明” 五年里,心如死灰的懷霏本一直在迷茫中尋找自己的定點,他像個獨守孤島的老翁,耗盡全力才從深海中拽出自己生銹的錨:他決定求助朽神殉,獻祭自己的罪人之身,改變蟻奴種族的命運。 向朽神殉獻上弒親的主神的雙臂,千萬只英雄的魂魄,忠誠與仁善之人的指尖血,以及被信仰之人的性命。 如此,就可以讓朽神“殉”改寫一個種族的命運。 有了祭祀計劃之后,懷霏請殉降世,托祂將自己送到了英雄墓地。懷霏虔誠地向英雄先祖們祭拜請示,失去手臂的他用嘴叼著布料,將所有墓碑擦拭干凈。 可就在進行下一步時,懷霏才意識到自己的朽神祭祀書殘頁是不完整的——溫和的朽神殉告訴懷霏,他還缺一滴“愚鈍之人的淚”。 這個“愚鈍之人”必須要來自懷霏要改變的種族。 英雄墓地的寒風瑟瑟,吹拂他的頭發,像是靈魂在哭號和掙扎。 懷霏想起來,要改變的“人”們,沒有眼睛,根本無法流淚。 懷霏跪在碑林,在朽神殉的面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惘之中。 就好像照應了奴隸主們那句輕蔑的話:連神明都放棄了蟻奴。 他不是神。 他不知道該怎么做了。 …… 就在他執著的意志即將溺死之時,他在深水之下看到了一雙明亮的眼睛。 懷霏怔怔地看著守夜的眼睛。 “我……眼,我……能看見。母齊……親,讓我……藏,藏起來?!笔匾挂材坎晦D睛地盯著懷霏,他認真地說道,“螞蟻……能看見的?!?/br> “看見神,做的事,我變好……大家變好。很多人,大家……喜歡你,我喜歡?!?/br> 守夜也不知道什么是“意義”。他之所以這樣愛戴懷霏,是因為他第一次讓自己知道了蟻奴并不是生來卑賤的。 改變一個人尚且任重道遠,何況改變一個種族。守夜倒映著懷霏的黑色雙眼,那是光明的青萍之末。 至少……說明他們還有一絲希望。 懷霏心房的陳年結痂像是被撕開了一條縫,他沉默半晌,胸膛中的復蘇的跳動猛烈而洶涌。 懷霏想伸手去觸摸守夜的眼睛,但是無法做到,于是守夜懂事地將眼睛靠近他的額頭。 即使見過了懷霏如此失落、頹靡的模樣,守夜依然如幼時那般崇敬著這個人。守夜扶著懷霏的肩膀,眼睫因高興和緊張而發顫。 懷霏能感受到微微抖動的睫毛掃過他的皮膚。很久,懷霏用沙啞的聲音問他:“你愿意幫我一個忙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