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他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事情,所以準備來處理掉自己。 蕭璋再也堅持不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身上繚繞的黑色霧氣都收斂得干干凈凈。 程青陽很快便從遠處來到了這里,垂著眸子,看著跪在面前的蕭璋,抬起自己的左手,一個金色的圓環漂浮在空中,他的指尖往蕭璋的方向指了指,這個圓環便一下子套在了蕭璋的身上,把他緊緊鎖住,動彈不得。 這是無極宗專門處理在逃叛宗弟子的,金色的圓環一鎖,只有宗主和他能夠打得開。 蕭璋現在即使是再怎么變異,即使變成異獸,也都掙脫不了這個金色的圓環了。 蕭璋被程青陽束縛了之后,程青陽錯過宋庭,轉頭看著溫頌川:“溫長老,你沒事吧……這是岳宗主嗎?!看起來性命垂危??!” 程青陽本來心里對宋庭怨氣頗深,想先冷冷他,才直接越過他來看溫頌川如何。畢竟你現在大致的戰況來看,溫頌川簡直渾身都是血,看起來駭人得很。 可是目光轉到了他懷里抱著的那個血人,臉上的震驚都掩飾不住。 這可是回陽宗的宗主岳乘風,怎會被傷得如此之重?! 看著溫頌川的蒼白臉色,程青陽即使是看到了他身上屬于萬極殿的黑袍鑲藍邊的衣服,也很識趣地閉嘴了。 岳乘風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攝魂鈴的控制依然還在,他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連對溫頌川道別都做不到,氣息逐漸微弱了下來,闔上眼睛,軟在了溫頌川的懷中。 “師兄……”溫頌川緊緊抱住岳乘風,嘴里喃喃道:“我知道你恨我,恨我不愿做宗主,才把你推到了這個位置上。我知道你在這個位置上的每一天都很煎熬,是我對不住你?!?/br> 大師兄死了,二師姐,三師兄,四師姐也死了。 對于年少時期的那段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百年,物是人非,留下來的舊物,也都因為時間的痕跡而消磨殆盡。很多事情其實他都記不太清楚了。 從那時候到現在的,好像也只留下來了岳乘風還在他的身邊。 而現在,岳乘風也死了。 溫頌川輕輕把岳乘風放在了地上,脫下自己的外衫,蓋在了他的身上,遮住了他身上的傷口。起碼現在來看,他只是閉上眼睛,像是睡過去了一般。 對于岳乘風倒戈萬極殿,想殺掉他的時候,他也沒有對岳乘風有過絲毫的恨意。 到現在,他死了。 溫頌川說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樣的感覺。岳乘風恨他,從小到大一直積累彌漫著的恨意,在看見他性命垂危之際,還愿意掙脫束縛來幫他擋住那致命一擊。還有他最后拉著自己的衣領,讓自己快逃的遺言。 這樣看來他好像又不是很恨自己。 真是一個矛盾又心軟的人。 安頓好岳乘風之后,溫頌川站在了宋庭的身邊,看著程青陽:“師兄為了玄天境的安危,打入萬極殿的內部做了臥底,在千鈞一發之際替我擋傷而死?!?/br> 程青陽拂掌:“岳宗主真是大義!” 不管過程到底是怎樣,溫頌川既然這么說了,那就讓結果變成這樣又有何妨? 不遠處,徐陽,張江還有白梔都陸續趕到。徐陽還準備說幾句話來活躍一下氣氛,張江環視了一圈,見到氣氛不對,趕忙在徐陽即將說出口的時候拉了他的衣袖,讓他住嘴。 看到白梔的那一刻,藥宗大長老都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瑟縮了一下,側過臉,不愿再見到她。 “怎么?看見我很驚訝嗎?嚴叔?!卑讞d站在他的面前,手指直接捏住他的下巴,讓他抬起頭,眼神再也不能躲閃,“您從小看著我長大,在我的心里甚至已經跟我的父親一樣?!?/br> 白梔的眼眶之中蔓起了潮氣,聲音陡然增大:“我的父親是你殺的吧?他們給了你什么好處?藥宗難道不是你一手打理起來的嗎?藥宗弟子上下三千人,全都死于非命!” 大滴大滴的淚水從她的眼中滴落,在場的人無不靜默。 她也只是十幾歲就家破人亡,被迫扛起宗門的大小姐。 “你這么做對得起藥宗死去的弟子嗎?對得起啟明城那些流離失所,被屠殺殆盡的百姓嗎?!藥宗的宗門規訓,是治病救人。你知道你的手上染過多少人的血嗎?!”白梔用自己的衣袖擦干眼淚,拔出自己的配劍,眼神冰冷,聲音涼薄。 “從你選擇歸順萬極殿開始,你就已經是藥宗的叛徒。你還有什么想解釋的嗎?” 藥宗長老看著白梔,閉上眼,眼皮都在抖動著:“我,沒有要解釋的?!?/br> “好?!背錆M蓬勃生機的靈力充盈在佩劍內,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藥宗大長老的頭顱已經被這一柄劍砍了下來,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 “藥宗叛徒伏誅。請千萬亡魂安息?!卑讞d手里拿著滴血的佩劍,眼神冷漠到似尋常的人。如果不是大家都知道內情,根本看不出她剛剛看砍了一個,從小陪著她長大,宛如長輩一般的人。 第82章 孤寂的大漠又變得死寂起來,一輪晴朗的圓月高懸于天空之中,繁星綴在其上,仿佛一條流動的銀河。幾顆幾顆散落的星子連成一個個奇異的圖案。沒有烏云的遮蔽,今天是一個適合觀星的夜晚。 大漠之中,狂風呼嘯,嗚嗚咽咽地吹動著旅人的衣角,只有浸潤的鮮血和逐漸干涸的血rou知道這里曾經發生過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