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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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柱笑了笑,說:“我和年羹堯鬧得越僵,越有利于今上和那個人?!?/br> 那個人指的是誰,周荃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他輕聲笑道:“那個人,也許是老四,也許是老十四,誰又說得準呢?” 主仆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玉柱去西安的消息,傳開了之后,京城里的權貴們,個個彈冠相慶。 尼瑪,玉柱擔任步軍統領的時候,掐住私鹽私鐵進城的脖子,讓大家既可以撈一些銀子,又無法敞開來撈。 客觀的說,上不上,下不下的難受死了,還不敢翻臉。 隆科多就不同了,只要舍得塞銀子,隆科多就敢讓你大發橫財。 第551章 自大的年羹堯 此次離京去西安,玉柱已經兩次擔任封疆大吏了。 按照,不成文的提拔規矩,兩任封疆之后,玉柱只要再任一次六部的尚書,就夠得上“額外大學士”或是“協理大學士”的任職資格了。 協理大學士,而不是協辦大學士。協辦大學士,是乾隆朝才有的名目。 在額外大學士和協理大學士之上,就是東閣大學士。 實際上,東閣大學士,乃是入門級的大學士,也就是諸多大學士中的弟弟。 此次去西安,老皇帝沒讓玉柱帶走全部新軍,而是只允許他帶走了一半。 原本,老皇帝以為,玉柱會來找他糾纏一番。卻不料,玉柱確實來找他了,但說的卻是火器營的事兒。 經過一番討價,玉柱心滿意足的帶走了三千新軍,和三千火器營的官兵。 老皇帝的火器營,總共也就一萬二千人,五百余門火炮而已。 如今,四分之一的火器營,給玉柱帶去了西邊,可見老皇帝對準噶爾汗國的忌憚。 上次,玉柱去西寧任職的時候,已經有了行軍的經驗,這一次依舊是帶兵沿著老路前進。 黃河九曲,唯利一套。 玉柱帶兵,出北長城繞到山西的保德州,然后全軍登船,沿著黃河順流南下潼關的三河口。再逆著三河口,西進至西安府。 總督主管軍事,巡撫主管民政,這是常識。 但是,除了撫標的直屬綠營兵外,玉柱還是署理西安將軍,手下掌管著一萬八千多名駐防八旗兵和京城里調來的六千八旗兵,總兵力就超過了兩萬四千人。 這兩萬四千人,可不是綠營兵,而是正經的八旗精銳。 常識告訴我們,邊軍才是最有戰斗力的部隊,大清也不例外。 因準噶爾汗國的巨大威脅,西安的駐防八旗兵,肯定是整個大清當前最有戰斗力的一支精銳部隊。 玉柱抵達西安的這天,新上任的陜西布政使額托,領著全城的文武官員,遠出三十里接官亭,等著玉柱。 在額托的另一側,則是西安將軍屬下的四名副都統、協領和佐領等八旗官員。 大清的體制,其實頗有講究。 按照道理來說,玉柱才是陜西的最高軍政長官。但是,川陜總督年羹堯,也可以插手陜西的政務。 這就形成了彼此牽制的局面。 神仙打架,向來是小鬼遭殃。 陜西全省的官員們,都屬于是一仆二主的局面,既要聽玉柱的招呼,也不敢不從年羹堯的吩咐,頭疼之極??! 陜西的官員們,最先看到的依舊是玉柱的狀元官銜牌。 浩蕩的儀仗過后,玉柱的官轎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玉柱剛剛鉆出官轎,左翼副都統塔永,趕緊領著部下們一起上前迎接。 “卑職西安駐防八旗左翼副都統塔永,請柱爺大安!” 別看塔永是正二品的副都統,卻畢恭畢敬的扎千請了安。 若是在京城里邊,塔永只需要碰肩把臂即可。然而,這是在隨時可能提兵西進的西安。 眾所周知,開戰之后,將軍若想找借口坑死副都統,可謂是易如反掌也! 塔永也是老官僚了,他早就知道玉柱的厲害。既然得罪不起,索性老實點。 嘿嘿,不厲害,怎么可能橫插政軍兩屆呢? 玉柱很客氣的和塔永碰肩把臂,沒有因為是將軍府的一把手,就看低了塔永。 一路見禮的時候,據塔永介紹,西安將軍府的屬下,共有四名副都統,協領十八名,佐領九十六名。 和旗人官員們見禮完畢后,才輪到了額托上前。 額托雖然是旗人,擔任的卻是陜西布政使,比將軍府的旗人官員,天然就要低上一等。 “卑職額托,拜見玉宮保?!?/br> 為了稱呼玉柱的問題,額托專門和師爺一起研究了大半夜。 玉柱既是西安將軍,又是陜西巡撫,更是太子少保,還有輔國公的爵位。 按照官場上的慣例,只要官職夠分量有實權,盡量不提爵位。 只提爵位,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混吃等死這四個字,那就太不吉利了! 額托帶了頭,陜西的官員們全都松了口氣。 跟著額托叫,哪怕叫錯了,也是額托背鍋,而與大家無關啊。 玉柱的身上,沒有那么大的官氣。他心里明白得很,官場上的稱呼問題,只是尊重他的位置,而不是他這個人。 川陜總督和陜西巡撫同城而駐,其中,巡撫衙門在北院門,總督衙門在南院門。 另外,西安將軍府則位于滿城之中。 辛亥后,西安的滿城,被起義的陜西新軍攻陷。奇怪的是,從將軍文瑞,一直到普通的旗人,從此全都杳無音信了。 照例,巡撫到任,由北門,也就是安遠門進城。而總督則從南門,也就是永寧門入城,以示督撫敵體之意。 敵體,不是敵人的身體,指的巡撫和總督互不統屬,地位大致相等。 玉柱由額托的陪同,起轎去了巡撫衙門,左翼副都統塔永暗暗松了口氣。 一人身兼兩個要職,國朝以來,除了玉柱之外,尚無別人。 反正吧,玉柱想住滿城,還是想住巡撫衙門,都不是塔永該管的事兒。 右翼副都統鄂川,見塔永出神的望著西安南門的方向,他也跟著暗暗一嘆,從此后,肯定是多事之秋啊。 因為,西安將軍玉柱到任,川陜總督年羹堯居然敢擺譜的不親自來迎接,這也太過狂妄自大了吧? 如果,玉柱僅僅是陜西巡撫,年羹堯確實是可接可不接,無論怎么決定,都不算是失禮。 然而,玉柱是正經的署理西安將軍呢,位高于川陜總督。 不過,年羹堯再怎么權勢極大,手也伸不到滿城里邊來。 玉柱故意選擇不住滿城里邊,而去了陜西巡撫衙門。那是因為,駐防的八旗兵們,天然不可能服氣年羹堯。 歷史上,年羹堯其實是仗著老四的支持,在西北的軍中大搞血色恐怖,這才勉強壓制住了八旗下的驕兵悍將們。 等老四想收拾年羹堯的時候,他手下的八旗兵們毫不遲疑的就把他給賣了。 玉柱呢,再怎么說,他也是滿洲鑲黃旗下的大貴族。 在八旗制度之下,只認旗籍不認人。也就是說,不管你是土生土長的滿洲旗人,還是抬旗的新滿洲旗人,都是一家人。 年羹堯所在的漢軍鑲白旗,就不同了,年家以前可是被擄去的漢人奴仆啊。 鄙視鏈條,無處不在。 陜西巡撫衙門,位于西大街鼓樓以北約一里處,即原西安市政府,現蓮湖區政府所在地。 玉柱在西安待過一段時間,他自然知道這段老典故。 所以,進門之后,玉柱踱著四方步,饒有興趣的比對著,古今有何不同之處? 巧合的是,年羹堯所駐的川陜總督府,恰好是如今的碑林區政府所在地。 進入內院之后,陪著玉柱一起來西安的曹頤,笑吟吟的迎了上前。 玉柱心里明白,老皇帝故意讓曹頤陪著他來西安,倒不是想監視他,而是想折騰他。 以老皇帝對玉柱能力的了解,當然很明白了,曹頤不可能監視得住玉柱。 但是,曹頤的存在,又必然會讓玉柱想起福彭那個天大的把柄,以及妻妾子女們都在京城里當人質呢。 這人吶,有了看重的東西,才會被拿去做把柄。 孫老太君和曹寅都去世之后,曹颙又子承父業的接任了江寧織造,曹頤也就沒啥牽掛了。 在曹頤的伺候下,玉柱剛換上便服,才坐下喝了半盞茶,就聽吳江來報,陜西布政使額托求見。 玉柱一聽,就信口笑道:“必是年亮工,又出妖蛾子了?!?/br> 曹頤這一路上,被玉柱滋潤透了,心里別多美了。 她不由吃吃一笑,說:“爺,您怎么知道是年亮工出招了?”故意湊著趣兒的逗男人開心。 玉柱瞥了眼知情識趣的曹頤,笑道:“新官上任,半月不理公務的規矩,額托都顧不上了,顯然是遇見了處理不了的事兒?!?/br> 果然,額托進來后,苦著臉說:“稟玉宮保,年制臺要求陜西糧臺,在半個月內,運送三十萬石糧食去西寧。唉,這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玉柱一聽就明白了,額托這是不安好心吶。 道理其實是明擺著的,年羹堯雖然狂傲,確實頗有才華,他不可能下達陜西糧臺完成不了的任務。 額托故意來找玉柱,顯然是想讓玉柱和年羹堯對撞上去。然后,陜西的大小官員們,就可以當墻頭草,左右逢源了。 如果,玉柱真的是年輕氣盛的鍵盤俠,很可能就中了陜西老官僚們的圈套。 嘿嘿,人在大清的官場,位置是老皇帝給的,威望卻需要靠玉柱自己去樹立。 玉柱一直沒吱聲,很有耐心的聽額托嘮叨了一大堆,末了,他才淡淡的說:“既然是年制臺下的札子,額大哥,你去南院門找他解釋,才是正經的道理吧?” “這個……”額托萬萬沒有料到,玉柱竟然如此的滑不溜手,一時間,他竟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