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顏沒接茬：“你現在住的地方是蘇家舊宅嗎？”

    “不是。舊城堡后來被拆了?！倍跖R揶揄地笑了：“怎么？想帶你家蘇白回祖宅看看??？”

    鄂顏還是沒接茬，疲憊地合目躺在軟枕上道：“你安排一下車馬，明天我要帶她出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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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休息了一夜，緩解了車馬勞頓的蘇白，終于找回了胃口。

    “感覺還是你家鄉的食物更合你的口味?！倍躅佇τ赝粩嗤炖锶澄锏奶K白，柔聲勸道：“慢一點。又沒人催你?！?/br>
    蘇白專心吃著東西，連話也顧不上說。她快要餓死了！一路上，她有點暈車，胃口并不怎么好，怕鄂顏擔心什么也沒說。結果鄂顏不知道她精力不濟，還一個勁地磨她，她昨天下車的時候不僅腿是軟的，連頭都是暈的。

    “吃完帶你去看看我母親?！倍躅佉呀洺缘貌畈欢嗔?，托腮看著蘇白吃。

    蘇白差點被嗆到了：“你母親？不是在都城皇陵么？”

    鄂顏幫蘇白拍著背道：“皇陵是衣冠冢。當年我母親病逝，哀求我父皇送她回邊城方家安葬，我父皇同意了。這也算是他為數不多的對得起我母親的事吧?！?/br>
    “嗯?！碧K白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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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方家老宅的路上經過了城門口。

    鄂顏握了握蘇白的手：“要不先去看二老吧？他們在城外，太晚了不方便去?！?/br>
    “嗯?！碧K白也說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蘇家二老在天有靈，會知道她不是原主嗎？

    墓地很快便到了。當年蘇家滿門是尸骨無存的，只有蓊娘等殘存的舊部，在城外立了個簡陋的無字碑，用來供自己和百姓們祭拜。墓里沒有人，碑上沒有字，可是碑前的香火從未間斷過。

    蘇白看著碑前徐徐燃燒著的香燭，眼睛忽然發酸得厲害。她在想，蘇城主對邊城百姓到底是怎樣的存在，能讓百姓們堅持十幾年不間斷地冒著生命危險前來祭拜。

    聽說，西達在番語里是英雄和守護神的意思。

    “我會著人給二老在城堡舊址重修陵墓的?！倍躅伿捌鹦渥訛樘K白拭淚。

    蓊娘的盲眼不停地流著眼淚，婢女們也是哭成一團。

    “蓊娘……”蘇白心疼地過去抱住蓊娘。她跟蓊娘相處這么久了，從來沒見蓊娘像今日這樣傷心過。

    拜祭完蘇家二老，正午時分鄂顏領著蘇白去了記憶中的方家。

    方家老宅安在，嫡系沒有后代，宅子便由旁支中的一個女子繼承了，論輩分是鄂顏的姑姥。

    方氏年逾四十，同丈夫及一雙兒女住在方家老宅里。

    “你是玉娘的女兒？”方氏站在門口，看著尋常女子打扮的鄂顏，不等鄂顏說話眼眶便紅了?！懊佳厶裼衲锪??？爝M來快進來?！?/br>
    鄂顏牽起蘇白的手，領著身后的人邁過門檻。她這次出門只帶了金兒幾個貼身伺候的宮女，蘇白也只帶了蓊娘和山莊的幾個婢女。

    金兒小前兩步小聲問自家陛下道：“她即使不知道您是皇帝陛下，也該知道您是公主殿下。怎么不行禮??？”

    鄂顏淡淡地瞪了金兒一眼：“邊城百姓并不認為自己是大央的子民?！?/br>
    進了正廳，下人們奉上茶來。

    方氏坐在上首，慈愛地笑著道：“難為你有心回來看看?！彼暰€轉向蘇白：“這位是？”她只聽說玉娘被皇帝接走后生了一個女兒，難道還有一個不成？瞧模樣又實在不像。

    “她是蘇城主的女兒，現在化名蘇白，姑姥應該聽說過的?！倍躅伾钋榈乜戳颂K白一眼。

    “蘇城主的……女兒？”方氏本來只是泛紅的眼眶猛地流下淚來，扶著桌子顫抖著站起身，撲通跪下道：“民女方氏，見過小姐。小姐你……真的還活著？”她捂住滿是淚水的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蘇白。

    “您快請起?！碧K白慌了。

    蓊娘和山莊的婢女，都背過身偷偷抹起了眼。十幾年過去了，邊城早已不復當年景象，可是城主的威名與功績，一直是被邊城百姓牢記在心里的，從先前碑前的香火堆就看得出來。

    方氏站起身，緊張地望了眼門外道：“小姐。你的身份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阿路汗雖然死了，邊城眼下仍在番邦手中。他們這些年一直在搜尋您的下落！”

    “現在已經沒事了?！碧K白感激地笑了笑：“番王妃是自己人?！?/br>
    “啊……”方氏如有所悟地點了點頭：“難怪昨今兩年邊城的捐稅輕了不少，大家的日子總算好過一些了?！?/br>
    鄂顏被冷落在一旁，仿佛透明人一般。

    蘇白看了眼獨自飲著茶的鄂顏，輕聲問方氏道：“我們今日過來，是想祭拜一下方妃娘娘?！?/br>
    “是是是?！狈绞宵c頭不迭地道：“玉娘就葬在后山的。方家所有去世的人，都葬在這宅子后頭的山上?！?/br>
    鄂顏平靜的面色動了下。她站起身，拿過金兒提著的竹籃，只帶著蘇白隨方氏往后山去了。

    墓地很干凈，明顯有人經常打掃。方氏將二人帶到后便回了宅子。

    鄂顏跪在地上，沉默無聲地將竹籃里的酒菜擺在墓前。

    蘇白心疼地看了鄂顏一眼，也緩緩跪下了。

    “娘，我現在有人照顧了?！倍躅伷怀陕暤氐头律碜?。

    蘇白眼里像是進了石頭似的，淚水也止不住地往外流。她也在心里默默對另一個世界早已去世的爸爸mama說：爸媽，我終于又有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