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鳴澤眼皮跳了跳。

    王之賀繼續道：“當然，這也不能全都算是他的責任，不過他需要解釋一下原因?！?/br>
    他在此時露出一個無比友善的微笑，但在謝鳴澤看來，善意中透著點兒捉摸不透的狡黠。

    “喬塵這個人呢，缺點不多，但有一個很讓我傷腦筋，那就是，他從來不寫這些報告申請檢討之類的?！?/br>
    “所以勞煩你，一人寫兩人的?！?/br>
    王之賀鄭重地拍了拍謝鳴澤的肩膀，像是委以巨大的責任。

    謝鳴澤一時間無法衡量接下來的工作量，望了眼一旁尚未有動靜的檢查室大門，最后發出了一道靈魂拷問：“部長，他從來不寫，是怎么被正式錄用的？”

    王之賀摸了摸下巴，認真說：“走關系的吧?！?/br>
    ——

    王之賀拎著保溫杯，暫時離開了檢查室，謝鳴澤一面等著喬塵的檢查結束，一面收到了無數文檔。

    他一一打開，總覺得自己背上了一口沉重的鍋。

    實驗室器材因為喬塵的冰封損失了好一部分，需要向財務申請，之前警衛署的人來過一趟，針對出現在珠峰國際貿易有限公司的大規模傷亡，還需要喬塵“本人”書寫一份詳細說明，實際上也算是檢討。

    異化局看似上下都沒幾個正常人，但是紀律還算嚴明，同管理“正常人”的警衛署之間不算在同一個鼻孔出氣，但總不至于明面上翻臉。

    除非天真的塌了，否則檢討申請這些東西還是會存在。

    謝鳴澤一手枕著腦袋，后靠在座椅上。

    蓉都中心的光偏白，但不算亮，這樣的光線，莫名讓他想到了一個不是特別喜歡的地方。

    在他神思有些游離的時候，他聽到了一陣振動。

    謝鳴澤原本以為是自己的手機響了，于是掏出設備來看了一眼，但是屏幕上什么反應都沒有，而振動聲仍在持續。

    很快，他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那是暫時放在了一旁器材架子上的手機，謝鳴澤拿起來看了一眼。

    設備右下角刻著“qc”，是喬塵的手機。

    在他拿起手機的那一刻，聽筒中便響起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你是在擔心同伴嗎？”

    “原來你也是會擔心同伴的?！?/br>
    這聲音明顯變了聲，但很清晰地傳來一股嘲諷，謝鳴澤有點兒不明所以。

    “……他手機這么難用嗎？接聽都不聽使喚的？”

    謝鳴澤知道自己除了拿起手機，并沒有進行什么多余的cao作，先是吐槽了一句。

    電話那頭察覺到沒有聯絡到喬塵，沉默了片刻，才說：“你說那些還沒有完全異化的個體，到底還是不是人類？”

    謝鳴澤問：“沒有完全異化，當然還是。不過你是哪位？”

    喬塵好像沒什么朋友，謝鳴澤甚至覺得，王之賀是他唯一的朋友。

    另一頭的人并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那頭的信號漸趨不穩，只留下一串層疊的笑聲。

    “這年頭的變態還不少?！?/br>
    謝鳴澤盯著手機屏幕，沒收到什么新的怪消息，才把設備放回了原處。

    ——

    “喬，你新的小男友在等你呢?！?/br>
    檢查室的門不久之后推開，奈登走在前面，雖然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疲倦，但瞧見謝鳴澤，卻是來了幾分玩味的精神。

    喬塵在奈登后腳出了檢查室，盯著謝鳴澤，似是打量了一會兒，才說：“可以走了?！?/br>
    “記得你的檢查結果是在本周四出喲?！蹦蔚钦f，“愉快的假期就可以開始咯?！?/br>
    喬塵說：“記住重要的事?！?/br>
    奈登虛瞇了下眼睛，好像一時間不知道他到底指的是什么。

    過了好些時候，在冷靜的注視下，他才像是恍然大悟，立即應道：“你說的話，我當然記得住?！?/br>
    “最好是這樣?！?/br>
    喬塵徑直走過他跟前，奈登手上的筆立刻化成了碎片。

    奈登一臉憐惜地捧著鋼筆的殘尸，然后目送喬塵和謝鳴澤的離開。

    當他們走出蓉都中心的時候，奈登手中的筆慢慢恢復了原本的樣子，又在他手上一搖，立即變成了一捧散著淡香的綠玫瑰。

    奈登順手將“變”出的花送給了準備下班的江雪。

    江雪說了聲謝謝，拎著花離開了研究所。

    ——

    “怎么樣？他的情況應該比較理想吧？”

    奈登正準備換一身衣服，王之賀此時重新出現在檢查室門前，同方才不同，他此時已是西裝革履。

    奈登似是有些傷腦筋：“我竟然一時間不知道你究竟是想問喬，還是謝？”

    王之賀笑了笑：“總的說來，我還是更關心喬塵?！?/br>
    奈登說：“喬的情況很正常，就同從前的療養期一樣，這一次估計會持續三十五天到五十天左右?！?/br>
    “跟我估計的差不多?！蓖踔R點了點頭，“那謝鳴澤呢？”

    “我一直好奇他的來歷?！蹦蔚堑?，“能讓你親自邀請到這里的，恐怕不是高戰斗適配度那么簡單?！?/br>
    王之賀的目光仍然很平靜，反問過來：“那你覺得，他復雜在哪里呢？”

    “和喬一樣，很容易看透，又不太容易親近?！蹦蔚钦也坏胶线m的詞來形容心中的感覺，“但好像也不算狡猾?！?/br>
    “他的童年也有點兒曲折?！蓖踔R說，“最復雜的就是賦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