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見山的味道
對于人的一生,我總結出來就是白活,活到最后終究是一場空,但對于這空的定義,個人又個人的不同,或許有的人就喜歡一場空。 可我不想,我喜歡滿當當的,都是我想要的,但不會實現的,我終究會空蕩蕩的走。 我坐在柯星宇的后車座上,感受著寒風陣陣的凌遲我的皮膚,我沒有痛苦,只有爽快,叛逆的,報復的爽快。 用我自己去報復張見山,真是幼稚的可笑,但不得不承認,我心底是爽快的,我張開我不豐滿的翅膀,去迎接這所謂的自由。 前面的柯星宇突然停了下來,將自己掛在車把手上書包拿了下來,從里面翻出來一條灰色的圍巾來,扭過身來直接圍在了在我的脖子上。 很軟很暖和,我用手摸了兩下,想給張見山也買一條。 嘶...... 柯星宇拍了拍我的腦袋,笑道:“聽說你身體不好,別給你刮壞了?!?/br> 我不客氣的抬手拍掉他的手,“別動手動腳的,紅袖章抓的嚴你又不是不知道?!?/br> “哈!你想哪去了,咱倆鐵哥們,你可別對我起別的心思,我不喜歡你這樣的?!?/br> 我翻了個白眼,誰稀罕呢。 車子繞著幾個胡同轉悠了好幾圈,最后停在了一個很普通的平房前。 柯星宇下了車子,走到門前,三長一短的敲響。 過了一會,門才從里面打開了一條小縫,見到是柯星宇才完全的將門打開了。 “小宇來了啊?!?/br> 待看清柯星宇身后的一個女娃的時候,男人柔和的表情變了,“這是誰?” 柯星宇讓開身,將后面的我完全露了出來。 “這就是小張,跟我一塊做生意的那個,這次她跟我一塊來?!?/br> “這是劉哥?!?/br> 柯星宇給我們介紹著,我們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可從未見過面,就像在我思維里,這個劉哥應該是個三四十,或者四五十的十分老道,身材健壯的黑道大哥一樣。 可面前的劉哥也只是二十多歲,跟我哥差不多年齡,帶著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 估計在劉哥那,小張會是個男孩,再怎么樣也不該是我這么個小姑娘。 劉哥只愣了一瞬,便反應回來,將我們迎了進去。 院子是普通的院子,等走到房內,打開一個隱蔽的門,才看到里面堆滿了東西。 昏黃的電燈下, 墻角堆放了十幾麻袋的面粉和大米,前面是幾箱子的蘋果,梨,另一邊是各種衛生紙,臉盆,牙刷牙缸等,甚至還有半扇豬,大到糧食,豬rou,小到頭繩,發卡,這堪比一個小型的供銷社。 柯星宇一點也不吃驚,熟門熟路的走進去看了一圈,才回來拍拍劉哥的肩膀:“什么緊俏貨好東西來了,給我們看看?!?/br> 劉哥掀眸看了他一樣,同樣的甩開他的手,往里走,從一個簡易的木頭柜子里抽出來幾個大盒子,抱著走過來。 打開,里面是排整齊的一條條的香煙,打前面,牡丹,紅雙喜,甚至還有中華。 劉哥道:“干不干,這東西利潤高?!?/br> 柯星宇眼睛亮起,伸手摸了兩下:“當然干啊,現在這煙可缺的很,去一些廠子里轉一圈,絕對能賣脫手?!?/br> “你這賣多少錢,給我們多少利潤?” 劉哥說了兩個數,柯星宇滿意的點頭,他用手肘碰了碰我,“你干不干這個,要是不行,你就接著賣那日常用品,雖利潤沒這個高,但賣的多了也有的賺?!?/br> 我哼了一聲:“我為什么不干?” 我比柯星宇還豁得出去,送上門的錢哪有不拿的。 劉哥合上盒子,警告的同我們說:“你們可想好了,私自倒賣香煙的情節更嚴重,可能不止去勞改那么簡單,你爹要是救你都要褪一層皮去,至于你.....” 劉哥看了我兩眼,沒接著說下去,但我很明白他的意思。 可這世界從來就不是給老實人準備的。 我聳了聳肩膀:“沒問題?!?/br> 劉哥便不再多少,將他這里的香煙的各種價格報給了我們,又各拿了一盒煙給我們,讓我們有空就溜達去賣。 做這個買賣,我一般都是去縣里的各種工廠或者工地上,將樣品拿出來給人看看,誰要買記下來,到時候約個時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這種方式時間靈活些,我可以從學校里溜出來。 將煙放進書包里,我往外走,順手掏了兩個大蘋果進書包里,后面兩人都沒說什么。 誰叫我窮呢。 從房子里出來才發現外面天黑了。 我問旁邊的柯星宇:“現在幾點了?” “八點了?!?/br> 已經這么晚了啊。 “別擔心,我送你回去,保證給你送到家門口?!?/br> 我扭頭看著他,突然笑起來:“好啊?!?/br> 柯星宇搓了搓胳膊,往后退了一步:“你別突然笑的這么嚇人.....” 柯星宇問劉哥借了個手電筒,讓我拿著給他照亮,騎著就走了,走到一半他半偏頭問我:“你餓不餓???” 我的視線從地上一圈圈的車轍印往上看,落在他的側臉上,少年的鼻尖因運動而出了一小層的薄汗。 身體真好,不像我,現在冷的要命。 “餓?!?/br> “那咱們去國營飯店吃飯吧!吃完飯我再送你回去?!?/br> 我扭回頭:“不去,沒錢?!?/br> “嘖,我請你,請你行了吧,你咋一天天的這么摳?!?/br> 沒錢唄,柯星宇一天天踹著明白裝糊涂呢。 “行,你請我就去?!?/br> 柯星宇車把一轉,就往國營飯店去了。 雖已八點了,但國營飯店仍舊發著溫暖的光,我只看著這光都覺得自己肚子暖呼呼的。 一停下車,我就從后車座上跳了下來,甩了甩自己凍麻掉的腳,毫不客氣的喊著:“我要吃碗rou餛飩?!?/br> “那我吃兩碗?!?/br> 他停好車子走過來,哥倆好的去攬我的肩膀:“等你賺了錢,記得請回來啊?!?/br> 真摳啊,越有錢的人越摳門。 我哼了一聲,剛要說點什么,身后就像是傳來哥哥的喊聲:“妮妮!” 我覺得我出現幻聽了。 滿腦子的哥哥,眼睛瞎,耳聾。 緊接著我另一邊的胳膊就被人緊緊的拽住,然后就被拽進個充滿涼意和熟悉味道的懷抱里。 我嗅了嗅,是張見山的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