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滿頭白發的陳禾急的直掉淚,霍淳覺得弟弟狀況實在是太差,建議道:“他不肯吃藥,病情只會越來越惡劣,我們還是把他送到港灣的高級療養院吧?!?/br> 療養院有專門的治療方式對待霍峋這樣的患者,那是比吃藥更先進的大腦療法。 霍峋照樣反抗,只是這里有強壯的護工,還有能束縛住患者的病床,他逃不脫,被摁上了做理療的躺椅。 幸運的是,每每結束治療,霍峋都會好一點,他的情緒似乎被抽離了,記憶也愈來愈模糊。 他總算開始遺忘,狀態走向正常,甚至可以在病房辦公。 徹底從醫院走出去的霍峋,又成為了人人稱贊的青年才俊,沒有人知道他曾像一頭失控的野獸般活著。 外人看他的眼光,和從前無二。 只有霍峋自己知道,他好像忘了點什么。 也一定是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才會每次意識到,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又一個冬天,家里的外籍傭人在清理雜物房時,偶然找到了一口紙箱子。 箱子里面滿滿當當的,都是一個陌生男人的照片,數目太多,每張照片都做了精細的塑封,傭人不敢亂扔,轉頭把箱子交給了從公司回來的老板。 霍峋隨手打開了箱子,他早忘了這里面是什么。 那天以前,霍峋已經很久沒吃過藥了,霍淳和他的主治醫師,都覺得他目前是已經是痊愈的狀態。 但有些人有些病其實一輩子也治不好,掩埋起的傷疤,只有重見天日那一刻,才知道原來從未愈合。 霍峋死在三十一歲那年冬天,死因是服用過量精神類藥物導致的急性心衰。 短暫的過去,正式結束。 昏暗的廠房,細雨連綿,葉靜潭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起,那個脆弱與頹唐的霍峋就像是瘋了一般,嘶吼著掙脫了鉗制他的打手,惡狠狠沖著葉靜潭撲了上來。 葉靜潭閃躲不及,被對方撞倒在地,緊接著又被那如鐵箍一般的手掌扼住了脖子。 疼痛混雜著窒息感,缺少氧氣的肺部發出憋悶的警告。 葉靜潭憋的面上通紅,連求饒和威脅的聲音都發不出,他總算意識到霍峋此刻滿身殺意,是真的想把他弄死。 “咚”——葉靜潭的保鏢眼疾手快,找來一根鋼管,對準霍峋的脖子,將人抽倒在地。 葉靜潭捂著脖子,被人從地上扶起來,止不住抽氣。 半晌他陰惻惻盯著地上昏迷不醒的仇人,嘶啞著聲音道:“把他拉上樓,和那個孩子一樣,找根柱子綁起來!” *** 窗外開始下雨,鄭秋白坐在茶幾前,沉著臉一動不動。 而葉聿風正在埋頭苦吃保鏢買回來的漢堡包,他拿了根薯條沾上番茄醬,往鄭爺嘴邊送,“啊,吃飯,你不是也餓了嗎,再不吃就涼了?!?/br> “不吃,拿走?!编嵡锇柞久?,他直覺霍峋不是去干什么好事了。 因為角落里那兩個保鏢剛剛不知道偷摸說了什么,其中一個臉色大變,急沖沖跑到門外去打電話了,另一個就跟做錯事似的,人高馬大的漢子氣勢上成了只鵪鶉。 這種變化,肯定和霍峋脫不了干系。 鄭秋白現在很煩,窗外的雨聲、電視機里的播音腔、葉聿風咀嚼食物的聲音,都叫他焦灼不安。 從前事事都安生報備的霍峋學會藏著事兒了,鄭爺也總算是知道,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兒真是不好受。 霍峋的手機依舊打不通,鄭秋白反復彈開手機又合上,最終他站到了兩個保鏢眼前,“我再問最后一遍,霍峋到底去哪了?!?/br> 保鏢把嘴抿成一條線,他不敢說,因為霍峋不讓,霍峋只叫他們留在家里,看好鄭秋白,不許鄭秋白雨夜出門,外面太危險。 “不說,好,那我自己去找?!编嵡锇走o手機,隨便拎了把傘,抓上自己的車鑰匙就要出門。 燕城這么屁大點地方,他不信霍峋還能藏到他找不見的地方。 保鏢總算慌了,堵在門前,“鄭先生,您真的不能出去?!?/br> “這是我家,我能不能出去,是我說的算?!编嵡锇讙吡搜勖媲暗谋gS,冷聲道:“再不讓開,我就報警,你們兩個,這算非法入室?!?/br> 吃薯條的葉少爺嚇地蹭一下子從茶幾前站了起來,他不過一眼沒看住鄭秋白,怎么還要吵起來了? 鄭秋白也不瞧瞧,人家那兩位保鏢的胳膊,可是比他倆的大腿還要粗??! “怎么了,有話好好說,別吵架呀?!?/br> 一個保鏢開口道:“少爺不讓告訴您,不過我們已經把這件事匯報給領導了,估計很快就會有人去接少爺了——” “我也要去接他?!编嵡锇子望}不進。 他現在受不了還有人像鄭星星一樣,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保鏢支支吾吾,還是不敢說,霍峋的威脅的確比鄭秋白有力道。 “好,我自己找,”鄭秋白控制住泛濫的情緒,舉起手機,“讓開,不然我就要報警,把你們請出去了?!?/br> 保鏢對視一眼,讓了條路出來。 鄭秋白剛準備合上手機,來電響鈴驚起,屏幕上沒有任何備注,是他沒有儲存過的陌生號碼。 可這串數字,鄭秋白相當熟悉,這是天上人間那臺座機保留的最后通話號碼。 他摁下了接聽,話筒那邊起先很安靜,鄭秋白皺著眉‘喂’了兩聲,才終于有了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