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上次已經見識過鄭秋白的牙尖嘴利,這次葉靜潭蒼白的臉上并沒浮現慍怒,他只是靜靜地盯著鄭秋白,眼眸黑沉沉的,翻涌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終于,他開口:“秋白,按道理,你該叫我小叔?!?/br> 這話耳熟,上輩子葉靜潭也這樣講過,在鄭秋白向他表明心跡時,他就是這樣冷冰冰地劃清界限的。 換個有廉恥心和自尊心的人,興許已經跑遠遠的了,可這話對戀愛腦癌晚期的鄭秋白毫無用處。 因為他們之間常有這樣的事,上輩子的葉靜潭,的確是戀愛腦發作的鄭爺死皮賴臉用命追到手的,而他對葉靜潭的愛,似乎也隨著后面的一樁樁一件件徹底消磨殆盡了。 又或者,那原本就不是屬于鄭秋白的愛,而是屬于葉靜潭所在的原著世界強加的愛,它的來去,都不是由鄭秋白說的算的。不然,那份愛怎么會那樣無厘頭,無厘頭到叫鄭秋白都好似換了個芯子活著。 鄭秋白輕蔑勾唇,“葉先生,哪有這樣的道理,我可不是葉家小輩,您還是別在我面前抬輩分了?!?/br> 倘若葉靜潭真這么心癢難耐想炫耀這個熱乎到手的葉家小叔身份,不如等著葉聿風到場。 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也是一個戶口本上的親叔侄。 “從上次見面我就想問了,你似乎很不喜歡我?!比~靜潭并不想和鄭秋白將關系鬧僵,畢竟當年葉長流的遺產劃分,是將屬于立人集團的股權給了葉聿風,而屬于葉長流個人這些年在燕城打拼下來的人脈,幾乎全都轉手贈予了鄭秋白。 金玉庭,不單單是個高檔會所那么簡單。 鄭秋白的態度代表了金玉庭的門檻。 而在葉靜潭原本的計劃中,不屬于葉家的鄭秋白應當是和他統一戰線的存在。 這份底氣來的莫名其妙,以至于他到現在都無法適應鄭秋白在自己面前的刻薄。 “如果不是因為聿風的緣故,那請問,是我什么時候得罪過你嗎?” 葉靜潭的態度莫名軟化,和上輩子他倨傲時的樣子比起來,更是判若兩人,鄭秋白都要覺得他被下降頭了。 不過,葉靜潭態度是好是壞,又和他有什么關系? “討厭一個人還需要理由?” 討厭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哪怕這輩子的葉靜潭還沒有展開他的算計,也沒有將鄭秋白當做棋盤中的棋子一般cao縱,甚至有著上輩子從未有過的主動。 但那都更改不掉鄭秋白一個保留兩輩子記憶的人,對他天生趨利避害的厭惡。 這是自保。 也是有些跟頭,摔一次就夠了。 “走了?!边@話是鄭秋白對一旁默不作聲的霍峋講的,他率先邁開步子,繞過站在眼前的葉靜潭,頭也不回。 “他是誰?”霍少爺回頭看了一眼,發覺葉靜潭還站在那個無人的角落,沒有任何動作。 他還是第一次見狐貍似的鄭秋白這樣不給一個人面子,連笑都欠奉。 “葉聿風的小叔,也就是葉叔叔的弟弟,不過,是外面女人生下的私生子,今天這場晚宴就是為了將他認祖歸宗?!?/br> 鄭秋白向霍峋簡單介紹了一下這其間的人物關系,想著葉靜潭和霍峋上輩子為了他也算成了殺紅眼的仇人,不遺余力抓對方的把柄,應當很熟才對。 不過葉靜潭是怎么認識的霍峋? 當年霍峋早早就不在內地做生意了。 而葉靜潭過手的項目,更沒有哪些是和港灣的風投機構有所牽扯。 他們兩個之間,應當沒有重疊的社交和碰面的機會,更不存在鄭秋白一個忘記霍峋的人會去給兩個人牽線搭橋,所以他們應當是并不熟悉彼此的陌生人。 可死前葉靜潭在提起霍峋的種種時,卻如數家珍,他了解霍峋,如了解自己的商業敵手一般。 敢開車闖進葉宅與葉靜潭對峙的霍峋,也不像是第一次面對那個瘋子。 “你們不認識?”鄭秋白狐疑開口。 “我當然不認識他?!被翎靖嵡锇兹绯鲆晦H的輕蔑,別說這里只是燕城,就算是在京市,葉靜潭這等私生子也沒有資格跟霍峋攀談交往。 葉靜潭身上帶著那股勁勁兒的傲氣,也叫方才談話時被忽視的霍峋覺得莫名其妙。 鄭秋白不知道是上輩子有什么蛛絲馬跡被他不好使的腦袋遺漏了,但,“不認識最好?!?/br> * 晚宴正式開始,來往的客人聚集在宴會廳的中央,四周的燈光漸漸暗淡,只余留舞臺中央聚光燈大亮。 臺上活躍氛圍的是當前在娛樂衛視最火的金牌主持,嘴上的俏皮話接連不斷,逗的臺下的看客前仰后合,他下臺之后,就有熱門的女歌手登臺一展歌喉。 豪門的晚宴場合,總缺不了這種助興的東西,但壓軸出場的東西不同,西裝革履的葉靜潭和葉老爺子一起走到臺前時,賓客間對臺上舞女歌手的評頭論足的竊竊私語煙消云散。 不過這并不妨礙眾人在葉家之外,已經將這這一出舌根嚼爛了。 大約只有和葉老爺子年紀相仿的創一代會覺得家中的大兒子死了,還有個外面女人生的男孩能認祖歸宗是件值得得意且慶幸的事情。 這場宴席,葉老太太一直稱身體不適,遲遲未下樓登臺。 而在葉老爺子滿面紅光地講出:“靜潭是我流落在外的兒子,現在他回來了,自此我的身邊又多了一把貼心的拐杖!”臺下的觀眾仍舊給足面子鼓起掌來,面子上的禮貌和分寸給到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