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送走杜希,鄭秋白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后,摁了桌面上的內線叫阿良上來。 鄭秋白在辦公室‘教育’霍峋,阿良就在下面的醫療室里‘教育’另外兩人。 比起鄭秋白對霍峋的‘溫和’,阿良手腕十足,那兩人將挨揍的前因后果和盤托出,雖有事后提及的委婉美化,但那段對老板私事的評頭論足,是板上釘釘的污辱和不敬。 阿良提起來時,都咬牙切齒,他已經和人事做主將那兩個人開除處理。 “再有人嘴巴不干不凈,就照這樣處理?!甭犃税⒘嫉幕卦?,鄭秋白也明白了霍峋為什么氣性那么大。 霍少爺哪能接受自己被杜撰成一個男人的附庸,那話說的的確是一種折辱。 “霍峋人呢?” “他好像離開會所了?!卑⒘家荒樔虩o可忍,在他眼里霍峋也是個大麻煩精。 鄭秋白認命從老板椅上起身,“車鑰匙給我?!?/br> “您去哪?我開車送您?!?/br> “不用,阿良,我還有件事要你去做,幫我打聽一下,最近燕城做酒水銷售的有沒有什么新鮮事發生,尤其是會所和游戲廳那種地方?!?/br> 鄭秋白不覺得酒水抽檢要杜希特意提起,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這種毫無意義的廢話。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里面有大問題,而杜希擔心鄭秋白也是這問題里的一環,無法直說,但因為他們之間的關系,拐彎提醒,給足鄭秋白應對的時間。 鄭秋白還真好奇這其中他不清楚的彎彎繞繞。 但當務之急,還是該去找找離家出走的霍峋。 末春夜晚,風里已經有了綠意的清新氣息,天氣正好,哪怕已經九點鐘,臨近民新河的步道廣場仍有許多人,這是燕城少有老少皆宜的休閑地帶。 霍峋漫無目的流浪到這,眼前總算有條長凳能叫他坐下冷靜思考方才的失態。 是的,失態。 霍峋雖然不能說從小在精致的禮儀教育下長大、被養育成了風度翩翩的紳士,但也絕不是一個容易沖動易怒的瘋子,不然他哪里能沉心靜氣玩期貨? 可對待那些嘴巴不干不凈的流氓,霍峋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他只要想起來那兩個人嘴里不干不凈對鄭秋白的編排和yin褻,邪火就像是要燒房梁般往腦袋頂上竄,這股火,在聽到鄭秋白稱贊霍嶸、溫聲細語同門外那個杜少講話時,燃燒到了頂峰。 偏偏,連霍峋都覺得這股憤怒來路不明,好像他自己有病。 他或許是真的把鄭秋白當成了自己人、所有物,在燕城、在現如今他一無所有孤立無援的處境下,哪怕他明面上避著鄭秋白,哪怕他清楚他們之間壓根不是一路人,卻還是莫名其妙在心底給這人留了一塊地兒。 霍少爺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發出憋屈的悶哼,捫心自問:“你是不是瘋了?” 夜風吹過,帶來柵欄兩側探出腦袋看熱鬧芙蓉花的清香,還有一句:“誰瘋了?” 霍峋抬頭,穿著亞麻西裝的鄭秋白出現在了他眼前,這人站的不近不遠,指尖晃著車鑰匙,“大晚上翹班來逛公園?” 重生也有好處,鄭秋白比現在的霍峋更清楚他不高興時會到哪去。 鄭爺在霍少爺身側坐下,眼疾手快拉住冷著臉想要離開的霍峋袖子,“干嘛,看見我就要跑?!?/br> “你松開?!边€好沒有直接接觸,霍峋沒起雞皮疙瘩。 “不松,坐下,和我好好聊聊?!?/br> 霍峋僵持著,鄭爺只好威脅道:“霍峋,你要是敢甩下我第二次,那就真得罪我了,我會讓你在燕城過不下去?!?/br> “就你?”霍少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是啊,就我?!编嵡锇坠创?,“知道什么叫地頭蛇嗎?我這人,心眼小,叫我不好過的,我一概不會放過,哪怕魚死網破?!?/br> 這段張牙舞爪的像是港灣片里刀疤派的臺詞,鄭秋白說起來并不違和,當年二十三歲時的他就是這個樣子,睚眥必報,小肚雞腸,才不會像三十三歲這般心胸開闊,只是嚇嚇小朋友。 霍峋最終還是坐下來了,因為鄭秋白還說:“我還要讓你哥來把你領回去?!?/br> “你是想聊剛剛那件事嗎?” “那兩個人已經開了,我知道你在為什么生氣,也知道他們做錯了,”鄭秋白坐有坐相,“但這不代表你沒錯?!?/br> 霍峋目視前方,不看鄭秋白。 他就是沒錯。 鄭爺無所謂,繼續道:“你其實有更簡單解決辦法的事情,比如找我,找阿良,而不是將事情推到你無法承擔的境地?!?/br> “無法承擔?”霍峋不屑,“怎么可能——” “如果你只是一個年紀輕輕的金玉庭安保,你真的有辦法應對兩個被你打傷的‘受害者’哭爹喊娘的報警和起訴嗎?而那兩個人倘若不止打工的普通人那么簡單呢?” “那又怎樣?”霍峋嘴硬的很,雖然鄭蝴蝶說的有點在理。 “是,大概他們是市長兒子你也敢打,”鄭秋白戳破霍峋傲氣的根源,“可你現在這樣信誓旦旦不計后果,無非因為你姓霍?!?/br> “你說什么?”霍峋的聲音一瞬繃緊,他直勾勾盯著鄭秋白,氣勢陡然驟變。 這是他的雷區。 “看看,你敢這樣和我說話,無非因為你姓霍?!编嵡锇茁龡l斯理重復了一遍,如愿看到了霍峋鐵青的臉色,“霍峋,講實話,倘若你大哥不是京市如今的二把手,你退下來的父母不是老一代功勛家,你連坐在這里和我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更不會存在我為你擦屁股的可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