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獨孤瀾的呼吸似有若無地拂過他的耳畔,宛若細絲纏繞,令其神經繃若琴弦。 “毛豆炒至翠綠色稍退,翠綠漸隱,豆香四溢,此時該如何是好?”獨孤瀾手持毫筆,眉頭微蹙,似在沉思,“未曾料想,一道辣椒炒毛豆之法竟如此繁復,阿陰當真心靈手巧,如此繁復的菜亦能烹調得美味絕倫?!?/br> 筆端輕掃,不知是有意為之,抑或無心之失,總在不經意間輕輕掃過那一點。 溫淮陰無意識輕咬下唇,竭力抑制著即將溢出的細微聲響,以免在這靜謐的室內,泄露心中波濤。 獨孤瀾似乎卻嫌不夠,在其仰頭一瞬,薄唇輕落在他喉結處。 溫淮陰雙手抵住獨孤瀾的肩膀,猛然一推:“此刻宜添清水,以文火慢燉,方能令其味更加醇厚?!?/br> 獨孤瀾猝不及防,身形微晃,退了兩步,方從驚愕中回神,唇邊笑意更濃。 縱使被欺負至此,溫淮陰仍舊不忘回以答案,著實令人心生憐愛,獨孤瀾見狀,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柔軟。 難得自省起來,自己是否當真太不做人。 溫淮陰深吸一口氣,正欲啟唇辯駁,同時制止獨孤瀾余下行徑,忽聞一陣香氣撲鼻而來。 “你……你親我?”溫淮陰原本要出口的話,瞬間噎住,不由得伸手輕捂面頰,聲中帶著些許驚疑。 而面前的獨孤瀾,卻是滿含笑意地看著他,眼中閃爍著戲謔的光芒,他輕聲回應:“嗯,親你?!?/br> 溫淮陰面頰上泛起淡淡紅暈,兩人目光相交,心中羞怯更甚。 獨孤瀾目光柔和如春水,卻又熾熱難掩。 “你說的,天黑便可?!豹毠聻懻f道。 溫淮陰聞言,反問:“我何時曾有此言?”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慌亂,聲音卻又逐漸減輕。 獨孤瀾并未如溫淮陰所料那般爭辯,而是輕聲回道:“我原以為你心已默許,是我誤會了?!?/br> “實在抱歉?!豹毠聻戨S即后退兩步,原本親密無間的距離,隨著他退步,那股膩人氛圍也隨之消散。 屋內陷入短暫沉默,而后獨孤瀾便聽見一聲輕嘆:“美色禍人?!?/br> 隨即他拿著豪筆的手被握住,只見溫淮陰指尖輕挑,繡著飛鳥紋的腰帶便瞬間掉落,停于獨孤瀾足前。 原本因抄錄食譜而被獨孤瀾挑得松散的里衣,此刻徹底敞開。 “明日不給你做辣椒炒毛豆了?!睖鼗搓幘o咬牙關,聲聲威脅。 然而此刻,他眼中泛起微紅,強抑的情緒令其雙眸顯得濕潤,威懾之態蕩然無存。 獨孤瀾順著他的話,輕聲道:“好,阿陰若不愿下廚,便不下廚?!?/br> 待到食譜盡數抄錄完畢,溫淮陰整個人宛若剛從水中撈出,額間發絲盡被汗水浸濕,黏貼于面龐,顯得頗為狼狽。 獨孤瀾隨手變幻出一方潔凈的帕子,輕輕為他拭去額間的汗珠。 溫淮陰閉目調息,欲平復心中波瀾。 困意漸濃,他欲閉目養神之際,忽覺腳踝被人緊緊握住。 他猛然睜開雙眼,正對上獨孤瀾的目光:“你且睡吧,足下微涼,我替你暖腳?!?/br> 此時屋內陷入短暫沉默,溫淮陰驚愕于他竟能如此泰然自若地吐露此言,而自己的腿已不由自主地被曲起。 溫淮陰啞然無語,終是長嘆口氣。 罷了罷了,由他去吧。 …… 此時閻羅殿內,陰風怒號,鬼火閃爍。 丁堯被牛頭馬面押至殿前,雙膝跪地,卻昂首不屈,眼中盡是桀驁不馴之色。 牛頭馬面,力大無窮,鐵臂如鉗,強行按住丁堯肩膀,以防其有所異動。 閻王端坐高臺之上,面色如墨,威嚴無比,其氣勢凜然,令人不敢直視。 偏偏丁堯無所畏懼,抬頭與他目光對視。 閻王審視著丁堯,沉聲問道:“丁堯,你可知罪?” 丁堯冷笑一聲,挑釁地府眾神:“何罪之有?” 閻王面不改色,見他態度如此囂張,也未有過多反應,想他在地府判案多年,什么兇煞厲鬼不曾見過。 丁堯兇悍,他自然有的是整治手段。 閻王聲如洪鐘,厲聲斥道:“八百年前,于凌江國內投下鼠疫,引得無辜百姓接連患病,可是你所為?” 丁堯聞言,輕笑一聲,頷首回應:“是我所為,如何??!?/br> 他的聲音中似有譏諷之意,對閻王的責問,全然不在意。 “將病者之軀棄于河中,污染水源,致無辜者亦染疾,此等惡行,可也是你所為?” 此刻,丁堯的肩膀以一種極不自然的姿勢扭曲著,他全然不顧身體疼痛,強欲挺身。 牛頭馬面見此,鐵鏈緊縛。 一壓之下,丁堯的肩膀發出清脆斷裂聲。 “休得妄動?!迸n^馬面齊聲呵斥。 “也是我所為?!倍虻穆曇糁袔е唤z得意,盡管身體因疼痛而顫抖,他的語氣卻依舊強硬,“非但如此,我將未死者皆聚于一處,無論病否,皆不問,盡聚焚之?!?/br> 丁堯面露殘忍的笑:“那時我日焚數千人于火坑中,觀其掙扎,聞其慘呼,實在痛快?!?/br> 他的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以此為樂。 閻王聽著丁堯的敘述,面色愈沉。 “八百年后,你故技重施,再度投下鼠疫,所犯罪孽,罄竹難書!”閻王聲聲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