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張員外家之事,直至今朝方得解決,歸來時已晚了,未及擺攤?!睖鼗搓幭仁鑫磾[攤之由,繼而展示所釣之魚。 “你上哪釣回來的錦鯉?”老張頭雙目圓睜,“你真無德,竟釣取人家賞玩之魚?!?/br> 溫淮陰輕嘆一聲:“……確是河邊釣得?!?/br> 老張頭嗤之以鼻,擺明了不相信:“你莫非欺我無知,又或是眼拙?” 獨孤瀾同樣也是無語,這二人是個不識貨的,竟然將他九霄云闕宮中的仙鯉當做普通的錦鯉。 他不愿再論魚事,便轉而提起張員外府中之事,以免溫淮陰起疑心。 聞言,老張頭眉飛色舞:“今日有人造訪官府,將張府管家罪證盡數呈上,不過因未公布緣由,東都城中因此流言蜚語,紛紛揚揚?!?/br> “更有人傳言,張員外偽善,故遭此報應?!?/br> 溫淮陰心中躊躇,是否該將此事告知老張頭。 張員外夫婦尚在人世,若家中私事被當作街談巷議,恐傷及他們顏面。 溫淮陰沉吟片刻,心中權衡利弊,終是難以決斷。 他思忖道:“張員外夫婦尚存,若家中私事淪為市井笑談,恐傷其心?!?/br> 然而流言如刀,傷人無形,若老張頭能以說書之口,將真相大白于天下,或可減少無端猜疑。 “此事終究需與張員外商議,方能定奪?!睖鼗搓幮闹邪底运剂?。 老張頭聽罷,搖頭嘆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流言蜚語之害,甚于刀劍。張員外是東都城中的善人,平日行善積德,何至于此?” “那管家雖死,卻難消其罪,張家五口,無辜遭此橫禍,實在令人唏噓?!崩蠌堫^言語間,流露出對張家的同情與不平。 兩人商議至月掛柳梢,老張頭忽地想起一事:“你今日在何處垂釣?” “西河村附近的河流那?!睖鼗搓幱行┢婀?,他怎么話題突然轉向了。 “怎么去那了,說來也是奇怪,昨夜那里發生了些許怪事?”老張頭問道。 溫淮陰不明所以:“何事?” 小溫老板最是愛聽八卦,家長里短,精怪異聞,來者不拒。 “昨夜有人過橋于彼河上,險些被河童子拖進河里淹死?!崩蠌堫^語出驚人。 溫淮陰聽罷,眉間微皺,眼中掠過一絲憂慮:“河童子?此乃傳說中的水鬼,常于水邊作祟,害人性命?!?/br> “往日亦未聞此地有河童子傷人之事?!睖鼗搓庪m至東都未久,然因與老張頭交好,城中軼事亦了如指掌。 老張頭繼續道:“我聽聞此事后,今日上午便前往查看,那河童子甚是凄慘,從河道痕跡來看,幾乎將那路人拖入水中,以命換命,可入輪回,卻不想偏差一步未能成功,反被懸掛于樹上,身纏藤蔓,如同死魚一般?!?/br> 溫淮陰沉吟道:“害人不成,反遭了罪?!?/br> 正說話間,獨孤瀾緩步走來。 溫淮陰想起獨孤瀾昨日也去了河邊:“你昨日可去了西河村的河邊?” 獨孤瀾眸色微動,卻道:“不曾,我去的是城門河?!?/br> 聞言,溫淮陰松了口氣:“還好你未去,若是去了,遇上河童子,可就危險了?!?/br> 獨孤瀾不好八卦,沒有追問河童子一事。 “魚我做好了,可要嘗嘗?”獨孤瀾問道。 溫淮陰連連點頭。 待到獨孤瀾將烹飪好的魚端至桌前,心中暗嘆:我嘞個乖乖,這魚當真死不瞑目,竟有人能將佳肴做得色香味俱失,讓人毫無食欲,怎么不算是別有一番‘手藝’。 溫淮陰卻不以為意,接過筷子,輕嘗一口。 “味道如何?”獨孤瀾期待地問道。 “好吃?!睖鼗搓幟鎺⑿?,語氣中帶著贊許。 老張頭聞言,眼睛瞪得更大。 這魚鱗未去,模樣丑陋,即便是死了八百年的魚,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入目,溫淮陰竟能稱贊其美味。 他不禁搖搖頭,溫淮陰不僅眼力不濟,如今連味覺也出了問題。 “剛飛升不久,就落得一身毛病,當真可憐?!崩蠌堫^低聲自語,對溫淮陰的境遇感到一絲同情。 第37章 月黑風高夜,荒村古廟旁,一渾身濕漉漉的孤魂野鬼徘徊于黃泉路上。 其形若隱若現,衣衫襤褸,面色蒼白如紙,雙目無神,臉頰高高腫起。 夜風如泣,鬼魂踽踽獨行,穿過了幽暗的林間小徑,來到了一處荒蕪的河畔。 河畔立著一座石橋,橋下流水潺潺,卻不見魚蝦,只有無盡的幽冥之氣。 此橋名曰“奈何橋”,乃是陰陽兩界之交界,凡鬼魂過此橋,便要飲下孟婆湯,忘卻前塵往事,方可進入地府。 孤魂輕聲念叨,步履蹣跚,緩緩向橋頭行去。橋上石欄斑駁,歲月的痕跡刻滿了每一寸石面。 “奈何橋,孟婆湯,過往種種,皆成云煙?!崩蠇炓姽禄暝煸L,微微一笑,“今日倒是稀奇,無鬼差引路,也有孤魂野鬼能找到黃泉入口?!?/br> 孤魂望著那碗湯,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飲下此湯,前塵盡忘,方能解脫?!崩蠇炐σ庥?,面容看起來十分慈祥,可句句話都是在引誘。 “不……不能喝?!毙聛淼耐龌昝骖a腫脹,說出的話含含糊糊,難以聽清。 但“不喝”二字,老嫗卻聽得一清二楚,頓時一改剛剛和善模樣,瞬間變化出張開血盆大口的獸首,大有一副要將人吞入口中的即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