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少爺雖體弱多病,然不至于羸弱至驟然離世。且其離世前夕,尚與少夫人攜手外出,神采奕奕,毫無病態。故大少爺之死,少夫人心生疑竇,疑有人暗中施毒?!贝禾一貞浀?。 “少爺出事之前,曾與管家有所爭執,少夫人疑心重重,便欲詢問管家,不料兩人竟爭執不休?!贝禾依^續敘述。 春桃面露驚恐之色:“當時我守于門外,屋內之言聽不真切,然我依稀聽得一語?!?/br> “何言?”溫淮陰急切追問。 “管家對少夫人言道,若她真與少爺情深似海,如今少爺已逝,她所應行之事,便是隨他而去,如此方能為張家留下貞烈之名,而非茍延殘喘,假惺惺地尋人問罪?!贝禾覐褪龉芗抑?,語氣中帶著憤慨。 獨孤瀾聽罷,嗤之以鼻:“此人心腸歹毒,竟能說出如此無情之語?!?/br> “少夫人被此言激怒,當場昏厥,雖請醫診治,卻遲遲不見好轉,數日后便香消玉殞?!贝禾壹毸伎謽O,若少夫人真有歸來尋仇之事,與管家必有牽連。 “否則,何至于來人行兇,獨獨管家一命嗚呼?!贝禾已粤T,眾人皆陷入沉思,心中對管家的疑竇更甚。 溫淮陰沉吟片刻,復又問曰:“少夫人抱恙,張員外一家態度如何?” 春桃答道:“少爺驟然辭世,員外夫人痛不欲生,大病一場,為少夫人延醫亦是管家所處理?!?/br> 溫淮陰眼中掠過沉思之色,緩緩言道:“如此看來,管家在府中權利不小,若真要戕害少夫人,也并非難事?!?/br> “若真是如此,管家非但心懷叵測,更兼心機深沉。其言似在刺激少夫人,令其心生絕望?!睖鼗搓幵较?,眸色越沉。 東方衡玉頷首道:“誠然,此等言語足以摧人意志,尤其對于方失所愛,正處極度哀痛之中的女子?!?/br> 獨孤瀾冷哼一聲:“管家之言,無疑是在暗示少夫人應隨大少爺同去,無疑是在逼迫她走向絕路,又或者是在蓄意引導?!?/br> 春桃續言:“少夫人病重之際,張員外與夫人雖有關懷,然更多沉溺于己之悲痛,對少夫人之病情未有過多問津?!?/br> 許是正因張員外夫婦二人自顧不暇,這才讓管家鉆了空子而不得知。 溫淮陰沉聲道:“這管家行徑,確有可疑之處。他所邀醫者,也不知是否與之串通,害人性命?或許,我等可從此醫者著手,探查一二?!?/br> “可知管家所邀醫者,是何許人也?”溫淮陰又問。 “是回春堂的田青生,田大夫?!贝禾壹鼻写鸬?。 東方衡玉怕節外生枝,再生變故,隨即言道:“我即刻前往回春堂一探?!?/br> 溫淮陰頷首:“道友路上多加小心?!?/br> 得知此情,溫淮陰陷入深思。 獨孤瀾步至其側,低聲言:“如今事端皆系于張員外病逝之子及兒媳,井下女子既是張員外之媳,不免需啟棺細查?!?/br> 溫淮陰豈能不知,非但張員外之媳札明珠的棺需啟,其子之棺怕是也得打開,一探究竟。 對于痛失子媳的張員外而言,啟棺無疑如再揭瘡疤,痛徹心扉。 翌日晨曦初露,張員外蘇醒。 一聞線索之訊,他急召溫淮陰至前。 “小溫老板,不,溫公子!我聞府中人言,你已有所發現?”張員外歷經此劫,仿佛一夜之間白頭,面如枯槁,白發徒增,更顯蒼老。 溫淮陰頷首,雖心有不忍,卻仍將所探之事一一細述,連井下女子之秘亦未隱瞞。 聞言,張員外幾欲氣絕,幸得溫淮陰施展妙法,方才穩住其氣息,勉強維系其命。 “啟……啟棺?!睆垎T外淚眼朦朧,聲帶悲戚,“我那苦命的孩兒,若真遭不白之冤,還望溫公子施以援手?!?/br> 溫淮陰見其悲痛欲絕,心中亦感酸楚:“張員外寬心,我定當竭盡全力?!?/br> 雖得允諾開棺,溫淮陰心中卻無半分輕松之感。 獨孤瀾于張員外門外等待,見溫淮陰面露憂色,正欲出言慰藉,卻聞室內張員外哀泣之聲傳來。 “張府大公子已入土為安,而兒媳札明珠之棺尚停于府中,我等可先行查看其棺?!睖鼗搓幘従徰缘?。 此言一出,府役在張員外門前怔了怔,面色微變。 府役的遲疑與面色驟變,自是逃不過溫淮陰等人的目光。 他們自是明白,開棺驗尸非同小可,府役心生抗拒,亦是情理之中。 “煩請引我等前往少夫人停棺之所?!睖鼗搓幷Z氣溫和。 府役卻仍面露懼色,畢竟方才目睹少夫人現身,此刻又要啟棺,實是令人心驚。 他聲音略顯緊張:“二位公子,這邊隨我來?!?/br> 燭影婆娑,香煙縈繞,靈堂之內,一片莊嚴肅穆。 白幔輕垂,如霜雪覆地,映照著堂中每一寸空間,靈前香爐香煙裊裊,與燭光相映成趣。 靈堂正中,棺木靜臥,四周哀悼之人環立,身著素服,面上卻無哀戚之色,唯有驚恐之態,一有風吹草動,便警覺四顧。 二人行至棺槨之前,未急于啟棺。 溫淮陰深吸一口氣,對棺槨低聲念咒。 凡胎rou眼難以窺見,獨孤瀾卻看得分明,咒語化作串串金光符文,繞棺數周,而后隱入無形。 二人謹慎啟棺,只見棺內果有一具女尸,然面容盡毀,難以辨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