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三五章、憐之必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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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如手足。 那么,家人如什么? 兄弟的命和家人的命比起來,孰重?孰輕? 華雄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也不需要去思考答案。 他就是讓兩個黔首漢子做出選擇。然后,他得到他們的答案了。 當然了,他還是費了點唇舌和口水的。用了兩個問題,徹底打消了他們心中的僥幸。 第一個問題,是這樣的:“如果我把你們的尸體,扔到官道旁邊。你們覺得官府,會不會讓你們的家人來認領回去下葬呢?” 這個問題,得到的回答是一片沉默。 兩個漢子心中都有答案,也不再抱著華雄找不到他們家人的僥幸。 第二個問題,是華雄拿起了楊木獵弓,往五十步外的一顆樹木射光了箭囊才問的。 “你們覺得,我有沒有殺死你們全家人的能力呢?” 嗯,那些射出去的箭矢,整整齊齊的排成一列。 這次,兩個漢子面若死灰。 所以呢,他們也做出了選擇。在他們的心中,都是親情比友情更重一些。 牽扯到殺死華立夫婦的人,一共有八人。 不過,現在就剩下五個半了。 因為當時華立奮起反抗,砍傷了三個人。其中兩個抬回去沒多久就一命嗚呼;另一個現在殘了,想穩穩當當站著需要柱杖。 而令華雄意外的是,牛角村里那位幫忙找繯首刀的漢子,被眼前兩個人稱為楊瘦子的人,竟然也參與在了其中! 瘦不拉幾、一看就沒半點威脅的他,是負責看風的。 他自幼體弱,不堪農事之重,便時常溜達在獂道縣城外物色可以劫掠的外鄉人。 那時候,他看到了背著大小包裹的華立夫婦,就抄小路跑去給同伙通風報信,讓他們來劫掠財物。 是的,劫掠。 他們當時并沒有打算殺人。 至少這點,在眼前被綁著的兩個漢子嘴里,特地強調了好幾次。 當時,他們分成兩批,偽裝成官道上趕路的行人。前一批在前面吸引華立的警惕,后面那批趁機用刀橫在了龐氏的脖子上,逼迫華立放下包裹和財物。 華立當時照辦了,但龐氏卻動了。 她沒有理會脖子上的刀。 她只掛念著,自己是一位母親。 眼前的狐皮和細絹,是華家攢了好幾年才籌夠的,是自己孩兒娶妻的聘禮。 失去了,等于讓孩兒和隔壁的王達一樣,以后要娶個羌女為妻!連帶以后的孫子,都會被人鄙視為“胡奴種”、被嗤笑為“賤羌子”! 這種結果,她不能接受。 她覺得,不能為了自己的命,就讓子子孫孫都被人歧視。 所以,她奮起掙扎,呼喚著自家夫君不要管自己,快點帶上財物逃跑。 就在掙扎與混亂中,劫持她的賊寇失手了,讓她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也讓華立紅了眼睛。 他拔出了繯首刀,怒號著想為妻子報仇。想為這個跟了自己以后,就沒有享到一天福卻依然相濡以沫的妻子報仇。 就是寡不敵眾。 在砍傷了三個人后,他也倒在血泊中,只能用不甘和悲傷的眼神看著妻子的尸體,然后耷拉下了眼皮。 事情很簡短,三言兩語之間,兩個漢子就說完了。 卻讓華雄沉默了很久。 他背過身,眺望小溪谷里的郁郁蔥蔥。任憑兩行清淚從眼眶蔓延而下,劃過年輕的臉龐,最終跌過塵埃中。 他在悲憐父母之殤,更是在恨著自己! 他恨自己,魂穿了到這個時代已經數年了,卻一直只想為了以后的亂世打算! 從來都沒有想過,用后世的知識,改善下家里的生活。如果他讓家中變得富庶,他阿父阿母就不會將幾匹細絹,看得比性命還重! 他更恨自己,漠視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一直以為阿父阿母還年輕,年紀還未到四旬,能等到他出人頭地錦衣歸來的那天!卻忘了世事無常,誰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會是那個先來! 只是現在才明白,什么都晚了。 他阿父阿母,在兩個月前,就被收斂安葬了。 “呼......” 不知道過了多久,華雄終于耷拉下眼皮,深深的吐了一口氣。 隨即,便轉身,猛然拔出他阿父的那把繯首刀,在陽光下劃出了兩道匹練。也讓腥臭的鮮血,滋潤了小溪谷的土壤。 信步走到小溪畔,用手撥起涼涼的溪水,細心洗去濺在臉上和衣裳上的血跡后,他便踏上了回牛角村的路途。 那里,還有楊瘦子在等他。 兩刻鐘后,牛角村斑駁的夯土墻出現在視線里。 華雄想了想,便讓墻上扔去了一只野兔,順便將楊瘦子給喚了出來。 “去小溪谷吃rou,我們獵到了只野山羊?!?/br> 他是這么給楊瘦子說的。 讓楊瘦子臉上洋溢著向往,腳步變得很急切。 只是到了小溪谷后,卻看到了匹孤狼在啃著綁在樹上的人類尸體。應該是血腥味,被它發達的嗅覺給捕獲了。 不過楊瘦子沒有心情,去分析孤狼怎么來的。 他臉上全是驚恐,腳步連連后退,用顫抖的手指著華雄,“桑措木,你殺了他們???” “對!” 華雄頷首,用漢語回答著,也拔出了匕首,“因為他們拿了不屬于他們的東西。那把繯首刀,是我阿父的。他們還說了,我阿母那支珠釵被你拿了?!?/br> 聽到殺氣騰騰的話語,楊瘦子雙腿一軟,就跌坐在了砂礫上。 他驚懼的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死命的嚎著。 “別殺我!我沒有參與殺人,我就是個盯梢的......” “放過我吧,我是為了家人不餓死,才答應他們去盯梢的.....” “求求你,饒了我吧!我.....” 楊瘦子的聲音戛然而止。 目光呆呆的落在胸膛上,那里有一把匕首,已經沒根而入。 他艱難的抬起頭,努力想從被鮮血堵住的嗓子里,說些什么來。最終卻什么都沒擠出來,就斜著倒了下去。 華雄一直盯著他的眼神,看著他眼里有不甘、絕望、怨恨、悲戚等等各種情緒。 臉上,波瀾不驚。 的確,正如楊瘦子自己所說,他就是個盯梢的,是為了妻兒不被餓死才參與進來的。 很無奈,也很可憐。 然而,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他并不無辜。就算是得了無藥可醫的窮病,也不應該用別人的命,來延緩自己的病情。 至少華雄是這么覺得的。 他拔出匕首,不再看小溪谷的狼藉,邁開大步往西邊而去。 那邊,還有兩個半仇人,等著他去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