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發間手指一頓:“問這個做什么?” 薛應挽輕聲道:“師尊教我?劍法,待我?極好?!?/br> “你是我?徒弟,我?對你好理所應當?!逼蓍L昀道。 前世搬去相忘峰后,他師徒二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如此?交心了。薛應挽鼻尖發酸,從?前那些不敢講的話,便也都出了口:“我?也想?報答師尊,才問師尊有沒有喜歡的東西?!?/br> 戚長昀本想?說?無需報答,可對上薛應挽濕潤輕動的琥珀雙瞳,話到嘴巴,轉了方向。 “……那就,糕點吧?!?/br> ”糕點?” “不知為何,有些想?吃,”戚長昀一貫正經?,講出喜愛糕點之語倒竟有些反差之感,“替我?買上來吧?!?/br> “我?可以做,師尊想?吃,我?便做給師尊?!?/br> 薛應挽面頰雪白?,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戚長昀替他理好發帶,應道:“好?!?/br> * 薛應挽發覺,好像每次經?過?演武場,蕭遠潮都會在那。 永遠在遠離人群的邊緣,永遠一遍又一遍地練習劍招,永遠孤身一人,不理他事。 已是近子時,其余弟子都下了功課,唯獨他依舊在練習,月色灑落在地,也為人增添一絲清輝。 偌大演武場,除卻偶然經?行的弟子,只剩下他二人了。 本想?不再打擾離去,蕭遠潮卻似乎發現了他,一招揮畢,收劍入鞘,朝他行來。 他頰上落汗,發絲沾黏在額前,身上衣物同?樣濕透些許,卻始終是薛應挽從?前熟悉的,一種?清寒好聞的檀木香氣?。 蕭遠潮道:“那日之事,是我?魯莽,抱歉?!?/br> “無事,”薛應挽道,“我?只是看?不慣他們如此??!?/br> 蕭遠潮有些沉默。 他底子里依舊有一股傲氣?,可是這些年月中早已被磋磨得零亂散碎,勉力拼湊在一起,也只是為了曾經?強撐的顏面。 “你是霽塵的弟子?!彼f?。 “是?!?/br> “霽塵很久不收徒弟了?!?/br> “我?也很開心,能夠拜在師尊門下?!?/br> 兩人對話實在有些干澀,說?難聽點就是沒話找話。蕭遠潮也同?樣意識到了此?事,再閉口不言。 薛應挽想?起前世有關巴虺一族之事,設法打聽如今的蕭遠潮是否曾有過?了解,知道文昌真人死亡真相,便重新提起話頭:“師兄呢,我?知道師兄拜在宗主門下,當初也天資不凡,可為何如今……” 蕭遠潮臉色微變,眉心擰起。 “你是特意來嘲笑我?的?” 這個反應,想?來是不知道自己才是那個對文昌真人下手之人。 無論如何,蕭遠潮與他都有著多年交情,就算在被認為弒師兇手之時,也愿意替他找尋照夜珠。 他落得如今模樣,究竟是懲罰,還?是天意如此?。 薛應挽道:“我不過詢問一二,師兄又何必自輕自賤,若是不愿回答,直接拒絕就是?!?/br> “自輕自賤,”蕭遠潮自嘲地笑了笑,重復了一遍那四個字,“……呵?!彼麆e過?臉,月光從?鼻梁處落下大片陰影。 薛應挽看?不清他的表情,卻在他身上看?到了從?前沒有過?的,混雜著頹喪與可悲可笑的堅持。 相識百年,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蕭遠潮。 他二人站在月下靜默良久,誰都沒有再說?話。 薛應挽從?弟子口中聽到,再過?一月弟子比試之時,在外任務的大師兄也會趕回,比試前十?之人,會獲得前去即將開放秘境的資格。 雖有他人在前,但?薛應挽獨獨不敢確定越辭究竟是否記得他或認得他,只想?著能避則避,避不開便再想?法子隱瞞過?去。 此?前替他介紹宗門的蔓菁聽說?他修行刻苦,得了時間便來問候一二,薛應挽便試探打聽道:“師姐,我?想?問問,大師兄是個怎樣的人?” “大師兄啊,是個很好的人,天賦超常,修為高深,卻成熟穩重,待勤謹細心,還?時常抽時間教授我?們功課劍法,朝華宗上下,沒有不敬佩大師兄的?!?/br> 成熟穩重,勤謹細心? 薛應挽眉尾抽了抽,心中重復一遍這幾個字,怎么想?都覺得與他認識的越辭不同?。 便問:“……一直如此??” 蔓菁笑道:“我?來得晚,也就是五十?年前才入宗,倒是聽說?過?大師兄從?前似乎腦子有些不好,瘋瘋癲癲。有一日還?摔下了山,此?后大病一場,就慢慢轉了性子,成了如今這個人人敬仰的大師兄了……哎,等你見了大師兄就知道了,你一定也會喜歡他的!” 這一月間薛應挽日日修行,成功步入筑基期,除卻每日功課,偶爾經?行到演武場,便多給了蕭遠潮些許目光,若遇上休息,則會搭上一兩句話。 爭衡撞見一兩次,便不耐地問他:“你都拜入霽塵真人門下了,何必再去跟蕭遠潮這個廢物染上關系?有這個時間,不如來和?我?比練比練?!?/br> 薛應挽是個念舊又有點濫好心的人,更是個明白?何為“不甘”的人,倒不是對蕭遠潮有著什么舊情,只不過?記憶中蕭遠潮時常傲然而意氣?風發的,從?未像現在一般遭受他人指責咒罵,當做茶余飯后的笑話閑說?。 正因為經?歷過?,才知曉人的痛楚,從?前也算好友,不該跌落泥潭,不該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