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莫彥平看他二人動作親密,說不上什么表情:“阿挽若想要?,我?自會為你送來,這怎算得麻煩?” 而后,又笑,“不過阿挽這位師弟,卻似乎對我?敵意?不小,也不知何時惹怒了他……今日我?還要?回家看顧母親,便行離去?了?!毖粤T投袂而起,身姿挺拔,顧自逞著股矜傲的文人之氣。 薛應挽問:“你又和他說了什么?” “隨便講了幾句而已?,”越辭無所謂道,“他自己?開不起玩笑,也能怪我?嗎?” “越辭,”薛應挽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薛應挽在認真地問他,須臾,越辭攤開手,示意?自己?無辜:“我?能做什么?” “是他自己?找上門,我?和人講話就是這個樣子,是打他了,還是罵他了?區區一個凡人,就值得你和我?大動干戈嗎?” 薛應挽話語稍抬,看向?越辭的目光也含了慍色:“我?不管你為什么不喜歡他,可至少待人應該有基本的尊重和禮節?!?/br> 認識這么久,薛應挽很少對他生氣,越辭本就因?為莫彥平一事發惱,更氣于薛應挽如此維護他。 粗粗笑了一聲,舌尖舔過兩顆露出的尖銳犬齒,嗤聲道:“怎么,這么護著他,難不成才相處短短十來天,你就又對他起了心思?那你移情別戀速度還真是快,見一個愛一……” 他講話大多不過腦,想一出是一出,直到看到薛應挽那對不可置信,眸光微動的眼?睛時,才意?識到自己?講了什么。 越辭心中一震,想去?抓薛應挽解釋,對方卻慌亂地后退一步。 薛應挽臉色瞬間?蒼白,呼吸變得局促,盡力壓制住身體顫抖的同時,嘴唇無意?識被咬出一點血。 錯愕,隨后是難過,傷心,或是無地自容,一個平日做事井井有條,溫和安靜的人,此刻卻無措地站在院中,說不出的窘迫。 已?經快要?忘記,快要?不在意?的事情,被以一種最直白的方式重新?剖開,徹底展露在他面?前,讓他回憶起那日自己?的自作多情,受到拒絕的難堪。 面?子薄到了極點,連在朝華宗面?對曾經好友都不愿意?的人,卻一次又一次被幾近逼入山谷絕境中,讓他重新?去?記起最不愿意?回憶的事。 “為什么這樣羞辱我??”薛應挽聲音哽咽,啞得像是干涸許久的枯柴,質問他,“我?喜歡過你,這是什么很可恥的事情嗎?” 他眼?睛很紅,又沒有掉下淚水,發絲垂在臉頰邊,整個人十分?狼狽,又撐著一股氣不想落于下風。 薛應挽想去?反駁越辭,可他實在太端方有禮,又不會講臟話,導致連生氣都在語調下顯得十分?溫柔。 “是你主?動來找我?,讓我?收留你,我?以為你也早就忘記了那天的事,把我?當成師兄,我?才愿意?留下你,替你療傷,給你做東西吃,我?以為……你只是一個有點任性,但不會真的有別的心思的人,以為你什么不懂,容忍了你一次次對我?做那些事情?!?/br> 他捂住臉,喘息很長很長,頸邊發絲也攪作一團,脆弱得像一株彎折的蒲葦,站在那里,便令人不住想去?抱一抱那對單薄的肩頭,去?摸他的腦袋,擦干臉上淚水安撫。 “是因?為覺得我?隨便,所以怎樣對我?都可以嗎?” 大片被挽起的烏發徹底散落,墨緞似的,從肩頭傾瀉到后腰,又被風卷刮得醞亂。 他平復一點心境,用手背匆亂地去?擦已?經很紅的眼?角,帶出大片濕意?,“就這樣吧,你不用……繼續費心思來找我?了?!?/br> 這話擺明了要?撇清關系,越辭卻變本加厲,強行扣住他手腕,臉色陰沉,逼問道:“這話什么意?思,趕我?走??” 薛應挽道:“是?!?/br> 越辭顯然有些不可置信,很快,欺身靠前,讓滿面?淚痕的薛應挽更為驚嚇:“你騙人?!?/br> “什么?” “你還喜歡我?,”看到他一霎那有些緊張的眼?神,越辭指腹施力,更加逼近一步,道,“為什么騙我??還是騙自己??” “你……” “人的相處是有安全距離的,說對我?不再有意?,但實際上給我?療傷,讓我?進屋,你根本沒有想拒絕我?,也根本沒有像你說的那樣,早就不再對我?有意??!?/br> 男人聲音低沉:“你分?明就沒有忘記我?,是不是?” 薛應挽抽不出手腕,慌亂之下,抬起另一只手,朝面?前越辭重重扇去?一巴掌。 第24章 心跡(一) 越辭愣了愣神, 似乎不相信一貫溫和的薛應挽會做出這樣舉動,好一會,才道:“師兄?” 薛應挽咬著牙, 狠狠瞪著他,肩頭?劇烈起伏。 越辭不是?不知道自己講了難聽的話, 可卻想的是?,都已經這般了, 為什么不干脆說開,干脆坦誠一點承認呢? 最后得到的, 卻是?薛應挽拆下腦袋發簪, 用力砸到他臉上。 隨后被趕出了門。 薛應挽從來?沒有這樣難受過, 就算這些年在朝華宗被人欺辱嘲笑,也覺得不過是?讓他人逞一時口舌之快, 自己不去在意, 不去關注便算無事?。 他面子一貫很薄,從來?也沒有……這樣主動地,對?一個人表達過自己的情感?,就算是?當初的蕭遠潮, 也從未明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