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戚長昀瞥他一眼:“你從前倒是不這么想?!?/br> 薛應挽笑吟吟的。 戚長昀早就消了氣,如今這一看,便注意到薛應挽頭上不再簪著那只礙眼的銀簪,道:“這樣好看許多,”須臾,補充道,“若是喜歡挽發,改日讓魏以舟或顧揚帶你去買,庫房亦有上好的玉可以打?!?/br> 魏以舟是他三師兄,通?,嵥槭聞斩冀挥伤撠?,薛應挽知道戚長昀在說自己發間簪子,摸了摸空空如也的發間,說道:“多謝師尊,不過不必了,現在就很好?!?/br> 戚長昀“嗯”了一聲,道:“是嗎?” 薛應挽不知道他說的什么意思,直到戚長昀抬起手,指尖觸上他額間。銀色光華流轉,半花狀云紋印記再次顯現,隨著一點冰涼透入,頃刻靈臺清明。 “你這幾日,并不開心?!?/br> 薛應挽摸了摸自己額頭,涼感稍縱即逝,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鋒銳一般的劍意,這才明白,師尊竟能從此處感知到自己情緒。 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是有些,”薛應挽很直白地承認,“不過也就兩三日,現下就已經不在意了,師尊向來明白我的?!?/br> 這倒也是。 戚長昀沒有過多糾結,也不想繼續追問,收回手,取了一本疊放在最頂上的劍籍重新翻看。 “還有一事,”他說,“近些日子,你先離開朝華宗。我在長溪買了地契,回去時帶上?!?/br> 這話便十分突然,但其實才是他想找薛應挽真正要說的事。薛應挽只簡單思考,意識到了緣由,試探道:“是因為魔氣之事嗎?” “是,”戚長昀不打算隱瞞,“滄玄閣已經在做可以覆蓋整個山頭的檢測法器,在魔氣初現時期,可以找到曾與之有接觸之人?!?/br> “你不適合繼續待在宗內,”他道,“等過一段……魔氣,或是一些低等級的魔出世,分辨不清究竟誰是第一個接觸的時候,再回來?!?/br> 其實薛應挽有些不明白,包括滄玄閣,為什么大家都執著于在朝華宗內找那個曾與魔氣接觸的人,找到又有什么意義嗎?是在刻意隱瞞著什么嗎? 可他沒有問出口,只應下:“弟子知曉?!?/br> “關于你與魔氣接觸之事,不要再與他人說,”戚長昀道,“記得勤加修行,回來時,我會檢查?!?/br> 薛應挽想了想,此事除卻越辭和雁行云雁謹,也再無人知道,便答道:“好?!?/br> 離去之際,薛應挽取回帶來的食盒,發現碟上三只茯苓糕,早就在不知不覺間被戚長昀一一吃下。 當下心滿意足,帶著地契和厚厚一沓戚長昀準備的銀票回到相忘峰,開始收拾要帶下山的行李物件。 第20章 殊途(一) 和越辭走近后,多多少少陪他來了幾次長溪,至少不會出現不熟悉道路的情況。 只是對地契上寫的位置還有些不解,薛應挽一路摸索著,問了當地鎮民,足足花費小半時辰,才找到了自己的新居所在。 此處位于長溪東街三環巷,景致優美。不算繁華街段,多是鎮民居住,只有二三賣魚賣菜的貨郎吆喝。 五十步處有間包子鋪,出了巷口,則是一片經流鎮外的小河,河上架著一座單孔石拱橋,由此穿行東街與西街。 戚長昀為他準備了一間小院,比起在相忘峰雖小了點,好在五臟俱全,門前種著一棵柿子樹,臨秋之際,柿花繁盛,蕊心結了青綠的小果子。 像是常年有人精心打掃過,院中每一處都整潔干凈,不染塵灰。 薛應挽帶的行李不算多,一柄木劍,幾本藥籍,換洗衣物便是全部,等他將屋中收拾擺放得差不多,已過了卯時。 天色漸漸暗下來,從田地、集市返回的鎮民走過石橋,附近居民家中燃起炊煙,伴著孩童打鬧聲,飯菜香氣遍布了整條三環巷。 很快,路過大娘發現了這間常年空置的小院中住進了新主人,她住在薛應挽不遠處,兩人也能算得上鄰居。 大娘姓劉,圍著深藍頭巾,粗眉圓眼,手中大剌剌提著新買的一條鯽魚,平日便喜好與鄰里胡侃談天。 見了薛應挽,視線瞟過,聲音粗洪:“呀,小伙子,你是才搬來的吶?!?/br> 薛應挽與她見禮,溫聲回答,說自己往后便要在此處居住一段時日,若有需要,可以鄰里間相互幫忙。 劉大娘手里的魚還活著,一擺尾,身上的水便飆到薛應挽衣衫下擺。大娘忙“哎唷”一聲,草繩往上一提拉:“這說的什么話?大家鄰里一場,你才來,我們幫你才對,”兩三點水漬在淡色衣物上泅出明顯的深色,劉大娘有點不好意思,“你是來讀書的吧,你這,你說這……” 薛應挽趕忙說道:“無事,無事,我回去換洗就是?!?/br> 劉大娘性格直爽,雖覺得薛應挽說話文縐縐,卻知道是個好相處的,說道:“來了三環巷,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問我們,林家那寡婦,王家的嬸子,都是好相處的,過兩日我家菜熟了,給你帶上兩把嘗嘗!” 薛應挽連連應是答謝,也算是打好了鄰里關系,這處的居民樂善好義,往后相處起來,應當也十分順暢。 他就在長溪住下了,日子還和在相忘峰一般過,只是多了些鄰居和孩童,多了些喧鬧與煙火氣息,顧揚抽空來看了一次他,為他帶了些穩固修為境界的丹藥。 除卻每日修行,薛應挽還與鎮上一家鋪子老板混了熟,學到許多糕點新式樣做法。閑來逛逛市集,午后便倒上一盞自己曬的草茶,在院子藤椅上看書曬太陽,順帶理一理后園種下不久的蔬菜,十分愜意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