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18章 表白(二) “怎么哭了?”越辭身上沒帶巾帕,只能隨手撕扯下自己一截衣物,要去替薛應挽擦拭。 薛應挽也反應過來自己出了丑,擋住越辭手腕,用手背胡亂擦過眼下,將濕潤一并抹去,余下一點眼眶霞色的紅。 “我……” 他想說什么,越辭阻止:“沒事,想哭就哭,人之常情?!?/br> 薛應挽有些不好意思,微垂著頭,一綹碎發從耳邊落下。 “我只是想說,謝謝你,”他很輕地吸了吸鼻子,鼻尖好像也泛著一點粉,“我就是一時,一時太亂了……” “我知道?!逼饺斩际茄焓悄莻€穩定的人,如今突然調換了身份,一時有些不習慣。 越辭慣不是個會安慰人的,想來想去,從納戒里取出竹制機關蜻蜓,自己做的魔方,九連環華容道等等等等,噼里啪啦,盡數堆在了二人腳下。 薛應挽這回才是真愣住了。 “???” “本來是打算一天送你一個養好感度的,可你這樣,讓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越辭替他將發絲別至耳后,溫熱的指腹擦過眼下一點薄薄皮rou,“我共情能力不是很高,也不能和你感同身受,不過這些都送你,開心一點?!?/br> 薛應挽轉過頭,怔怔地看他,真的沒有繼續掉眼淚。 一點淚意再次被擦去,肌膚相觸間,帶來一點細微酥麻。 “你哭起來也很漂亮,但我不希望你繼續哭,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往后還有機會,會讓寧傾衡付出代價?!?/br> 薛應挽握上越辭手腕,搖頭示意,阻止了他的話語。 濃長眼睫沾了水意,幾縷黏結在一起,低低垂著,琥珀色瞳珠被洗濯得剔透,在盈滿水的眼眶中輕微地晃動。 “我其實,不是因為那件事難過才哭的?!毖旌碇腥乱话愠?,極力克制后,才慢慢恢復平日溫和清潤。 越辭:“嗯?” “我七歲被帶上的朝華宗,算下來,有一百二十年還多了,”薛應挽有些不自在的樣子,聲音也輕了很多,“我認識的人不多,師尊嚴茍,幾個師兄也對我以禮相待,但是我也很明白,大家的關系就止步于此?!?/br> “我時常覺得也許自己一輩子都會這樣,待在相忘峰,陪著這些靈植草木,沒什么真正親近的人……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就是有的時候,會覺得惋惜?!?/br> 薛應挽的頭垂得更低,手指在堆了滿地的新奇事物上擺弄,抓著竹蜻蜓一只翅膀,指尖無規律地上下刮蹭。 “直到你來了相忘峰,來送我這些東西,愿意吃我做的糕點,每天陪著我,”他逐漸聲如蚊蠅,耳朵也泛起一片潮紅,“在你之前,也從來沒有人,愿意擋在我面前,愿意這樣相信我?!?/br> 他咬著唇,問道:“我看過話本的,你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喜歡我? 可這句話沒能問出口,越辭已經好像明白他要說什么了,他第一反應,便是想要把手從薛應挽掌中掙脫。 本就松松抓著,一用力,便極快地分離。 一陣不合時宜的山風吹來,腳下堆積的手制器物打了個滾,咕咚一聲,打破兩人間的僵持氛圍。 薛應挽的手停留在半空,呼吸滯了一下,瞳孔微縮,有些發愣,另一手還捉著那只竹蜻蜓,指腹在翅膀上按得發白。 他猛然抬起頭,眼中無措,脖頸一片通紅,似是不可思議,又對于自己方才講了什么而無地自容。 “我、你……” 他本來想說,他們可以試一試,試一試真的去互相了解對方,再慢慢地發展。 薛應挽是個很容易害羞的人,講出這些話已經費了渾身力氣。 在相忘峰消磨時間的這些年,他看過不少師兄從山下帶來的話本,都說,倘若一個人每天都陪著你做你喜歡的事,送你禮物,照顧你的感受,愿意幫助信任你,那他便是對你有意思,想和你在一起。 薛應挽想了又想,這些越辭好像都對他做過。 一次一次地為自己出頭,甚至不顧安危,寧愿受傷也要保護他,會送給自己不一樣的禮物,說要帶他下山,見世間萬千景象。 他不想辜負那雙總是充滿期冀,閃閃發光的雙眼,所以,在今日越辭再一次擋在他面前時,選擇了主動挑明。 可答案似乎與薛應挽想象中的不一樣。 他的確對于情愛一事知之甚少,便是百年前與蕭遠潮走得近些,也多是當作總角之交。 可越辭不一樣,早在一日日相處,一句句交談間,薛應挽便逐漸覺察了自己的心意。 靠近他會心臟怦怦跳動,會升騰喜悅,會期待見面,期待今日越辭為自己帶了怎樣的禮物,會想去學習更多糕點式樣,每一樣都做給他品嘗。 照理算來,這應當才是薛應挽的第一次動心。 他以為他們會是兩情相悅的。 他以為少年會志得意滿,眉間飛朗,忘卻胸口傷痛,去握他的手,與他十指緊扣,認真莊重地應上那句話,回他:“好,我們試一試?!?/br> 然后,在落葉飛卷與最后一抹夕陽落下的昏黃間,薛應挽看到了越辭臉上沒有半點喜悅,反倒眉心微斂,薄唇抿緊的表情。 像是有人生生澆了一桶涼水,讓他沸騰的血液一點點冷卻,怦怦跳動的胸膛變得平靜。 “……我只是,看不慣那些人這樣對你,”越辭沉了沉眼神,身體本能在往后躲靠,“我以為這是個修仙游戲,沒有想過npc也能有這種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