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幾乎是眨眼霎那間,伴著玎玲響聲,寧傾衡便已然移形到他身前,微微向前探著身子與越辭對視,將周圍都染上濃郁的奇特香氣。 越辭后背貼著廊柱,與他保持距離:“寧傾衡,我知道你想等誰?!?/br> 寧傾衡眨了眨眼。 “是既得利益者,就收起你那點小心思,” “你不必再等了,薛應挽不會來,往后我也不會讓你見到他?!?/br> 越辭忽地咧出一個笑來,齒關森白,瞳中陰冷:“我從來就看不起蕭遠潮,也不會顧及你和他的關系,讓我知道你想對薛應挽做些什么,我不會放過你?!?/br> 寧傾衡喉嚨微動,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睫羽簌簌。 他退開半步身形,小心理正繡著淺金云紋的袖口衣擺,修長指尖卷上一縷落在肩頭烏發,目光像是挑釁,更像是一種無聲引誘。 片刻,那道輕而慢的聲音才再次傳來: “你對薛應挽這么好呀,阿繼都沒有這樣關心過我,他總是練劍,可沒意思了,”他漫不經心地說,“不過越師弟,你這個修為,好像還為難不上我呢?!?/br> “何況……” “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他,不是等你?” 那股違和之感又來了。 像是胸口塞堵著,想靠近什么紓解,更像對面前之人無端生出一種想要占有的感覺,這與他面對寧傾衡的作嘔之感相互沖擊,費了極大力氣,才勉強壓下。 香氣也愈加濃烈,到了一種發臭的地步。 “越辭,”他說道,“我們滄玄閣曾有一門獨家術法,叫入夢,術如其名,便是能看到目標之人夢中景象??上W習之法實在苛刻,要付出大量精力不說,就算真的入了夢,也只能看清少許零碎片段,以致一直沒有人能夠學習?!?/br> “可我大概是天賦異稟吧,小時便能融會貫通此術,和遠潮在一起的數年間,我偶然一次,因好奇他噩夢而施展了入夢,在夢中,看到了一幅景象。 我看到薛應挽雙目赤紅,頭發散亂,從文昌真人的苦思殿中走出,渾身上下每一處都浸染了帶著分神期大能的鮮血,像從血池中走出般,表情癡傻而發滯,口中一遍遍念著‘對不起’。 他跪在地上,楚楚可憐地哀求著我未來的夫君:‘宗主不會知道文昌長老是如何死去的,遠潮,求求你,不要告訴宗主?!?/br> 我夫君想離去,薛應挽卻緊緊攥住他衣衫,雙目與他滿身的血一般赤紅。 ‘我救過你的,你答應過我,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或是還我一條命?!f,‘就這一次,替我瞞住這一次,之后我……再不會,繼續糾纏你?!?/br> 寧傾衡歪了一點頭,仔細觀察著越辭面上表情。 “我夫君說過——薛應挽,是個表里不一,擅長偽裝的人,你有沒有想過,他當真,和你看到的一樣溫潤柔和,純善可欺嗎?” 第08章 長溪(二) 這番話說完,越辭卻發笑了。 寧傾衡不解:“你笑什么?” “笑你張口謊話,不打草稿,編也不編得好聽點?!?/br> “你怎么知道我在說謊?” 越辭卻道:“其一,我知道薛應挽是怎樣的人,對他性格更是一清二楚,不需要你來告知。其二,他絕不會對蕭繼講出乞求話語,他們也并不是這樣的相處方式,唯一可能,只會是你添油加醋,為了想讓我相信而故意夸大?!?/br> “其三,最重要的一點,你都跟蕭繼在一起幾十年了,他難道沒有和你講過,朝華宗親傳弟子方能學習的高等心法,其中便有‘清凈’之效,為的便是防可通過精神攻擊的妖鬼探知夢境,是以無人能勘破他夢境?!?/br> 還有一點,越辭沒說的則是——沒有人知道,他那日親耳聽見了蕭繼所言,二人百年前相見時,分明是薛應挽在殿中從文昌長老身上拔出匕首,二人又怎會在苦思殿外相遇? “看你這副氣惱樣子,蕭繼應該沒有告訴你當日情形如何吧?無論你是從哪里知道的這些,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 “我相信薛應挽,也相信就算他真的做了,也一定有緣由,至于你……” “寧大少爺,”他側開身體,退后一步,說道,“你和姓蕭的狗/東西感情深厚,薛應挽做不出橫刀奪愛的下作舉動,礙不到你們什么事,所以,就別總想著找他麻煩了?!?/br> 越辭形容不出這種感覺,下意識避開寧傾衡目光。他自認算不上什么好人,可與寧傾衡相比,那股滲入骨髓,撓人心腹的媚仍舊令他心有余悸。 怪不得蕭遠潮會喜歡上寧傾衡,換句話說,應該很少有人,在見到寧傾衡后會不為他的氣質所傾倒。 越辭眉心皺起,令自己清醒些許,并未落了下風。 “我好像見過你,”他說,“三個月前,你也來過朝華宗吧,自己一個人?!?/br> 寧傾衡身形一僵,面色微斂:“你說什么?” 越辭道:“噢,也許我記錯了,但你繼續在我面前晃,說不定就記起來了?!?/br> “是你?”寧傾衡瞳孔縮緊。 看著寧傾衡瞬間凝固的表情,越辭只冷冷斜了一眼。 他的確見過寧傾衡,在他做任務去取《山河則》時,看到了同樣覬覦許久的寧傾衡。 巧合作祟,雖然寧傾衡當時沒得逞,一無所知的張齊焦又從他處盜取了《山河則》,還恰好被寧傾衡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