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蘇家
“那就好,”蘇靜翕沒有回答蘇氏的話,而是將目光放在另外一側,“這便是嫂嫂吧?” 蘇氏話出口,才意識到她是僭越了,順勢答道,“可不是,這便是你剛入門的嫂子?!?/br> 李氏連忙上前一步,行禮,“臣婦給珍昭儀娘娘請安?!?/br> 蘇靜翕起身,親自虛扶了一把,“嫂子不必多禮,你與哥哥喜結連理,我還沒有東西送與你,這個便當作是賀禮吧?!?/br> 順著從手腕上褪下鑲金翡翠玉鐲,套在她的手上。 李氏心里一驚,連忙道,“這禮物太過貴重,臣婦實在不敢受?!?/br> 雖只是一個鐲子,但是從宮里出來的,又是當今最為受寵的珍昭儀娘娘手上的,便是再不識貨,也應當知道價值不菲才是。 “嫂嫂不必客氣,這只不過是我的一點心意而已,”蘇靜翕攔著她,沒讓她取下來。 蘇氏在一旁想了想,道,“既然是娘娘送給你的,你便收了吧?!?/br> 李氏無法,只能福了福身子,“先前娘娘派人送來的那許多賀禮,臣婦沒有機會與娘娘親自謝禮,如今在此一并謝過了,多謝娘娘的厚愛?!?/br> 落落大方,不驕縱,不謙卑,蘇靜翕暗暗贊賞的點點頭。 “嫂嫂不必客氣,如今咱們都是一家人,這點子東西,本宮還是舍得的,”蘇靜翕細細觀察她的表情。 頓了頓,“本宮在宮里不能盡孝,實屬不該,如今既然嫂嫂已經入了蘇府,那便是蘇家的人,還望嫂嫂能替本宮,替哥哥多孝順本宮的爹娘,照顧好本宮的哥哥,還有便是早日為哥哥為蘇家誕下長孫,綿延子嗣?!?/br> 李氏人不傻,自然能夠聽出來她話里的意思,從“我”到“本宮”的稱呼變化,一口一個“本宮的”,其中的警告與含義讓她背上驚出了一身汗。 不去多思其中的深意,福了福身子,“娘娘放心,臣婦既然已經嫁入蘇家,日后便只是蘇家的人,服侍夫君,孝順公婆,這是臣婦的責任,臣婦不敢忘,娘娘只管放心?!?/br> 這是在表態了。 蘇靜翕點點頭,“嫂嫂能夠有這個心,我很高興,年底四皇子的周歲宴,嫂嫂便與娘親一同入宮吧,我會與皇上說的?!?/br> 稱呼雖然變了回來,但是警告卻沒有少,意在指出,她背后還有楚周國的四皇子,能夠參見四皇子的周歲宴,是榮幸,是恩寵,起碼若是她沒有嫁入蘇家,只是李家人,自是沒有這個機會。 李氏露出一抹笑容,“是,臣婦謝過娘娘?!?/br> 蘇氏在一旁暗自點頭,媳婦是她千挑萬選的,有此表現她很欣慰,自己果真沒有看走眼,但是女兒的變化才是她真正震驚的地方。 媳婦再親,也親不過自己的女兒,所以她才能坐在一旁,任由女兒警告媳婦。 許多時候,女兒的話能夠抵過自己的千百句話,即使李氏嫁入了蘇家,但是到底不是蘇家人,若是有心為了李家,做出不利于蘇家的事來,連累了蘇家,不是沒有可能,且得不償失。 這個道理,不止蘇氏明白,蘇靜翕也清楚,所以她才會利用身份來壓她,所以才想要立威。 從腰上解下一個碧玉滕花玉佩,放在李氏的手上,“這個便算是我提前給小侄子的禮物吧?!?/br> 李氏不得不接,面上含笑,“臣婦多謝娘娘?!?/br> 蘇靜翕點點頭,走到蘇氏旁邊坐下,問道,“二哥哥還沒有回來么?” 蘇氏心里苦澀,二兒子為了經商,到處奔波,幾個月才回家一趟,但是好在生意越做越大,銀錢也賺了許多,可是她倒寧愿兒子能夠長伴膝下,不要受那些苦。 可惜不由她。 心里如何想的,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前幾日回來了一趟,你大哥成親過后,今日一早便走了,若是晚上一天,還能見見你,他可是念叨了好多回呢?!?/br> 蘇靜翕憶起過往,大哥穩重成熟,甚少與她嬉鬧,而二哥卻是潑猴兒一個,與她最是相處得來,兩人雖然經常打鬧,但是隔天便和好,感情越打越深。 她如今的不重規矩,許多便是在二哥的縱容之下養成的,幫著她隱瞞蘇氏,替她受爹爹的責罰,養成了她這般的性子。 “若是二哥哥回來,娘一定要勸告哥哥好生注意身子才是,銀錢沒有掙完的時候,和樂才是最重要的,銀子夠用便是?!?/br> 蘇氏點點頭,“你放心,若是你哥哥回來,娘定會與他說的?!?/br> 兩人閑聊了各種話題,李氏間隙的插上幾句,不過小半個時辰,蘇順閑便過來了,行了一禮,“奴才給珍昭儀娘娘請安?!?/br> “蘇公公不必多禮,”蘇靜翕揮了揮手。 “娘娘,皇上讓奴才過來與娘娘說一聲,時辰不早了,來日方長,不必急于一時?!?/br> 蘇靜翕點點頭,掏出帕子為蘇氏抹了抹眼淚,“娘親,你要與爹爹好生保重身子才是?!?/br> 蘇氏應了一聲,“臣婦知道,娘娘快些走吧,讓皇上等久了便不好了?!?/br> 蘇靜翕起身,頭未回的往外走去,留下跪著行禮的蘇氏與李氏。 走到前廳,便見宗政瑾坐在上首,孟聞天與她爹分別坐在兩側,大哥隨后,福了福身子,“皇上?!?/br> 宗政瑾點點頭,“時辰不早了,朕便先回宮了?!?/br> “微臣恭送皇上?!?/br> 宗政瑾親手將她的紗巾覆上,牽著她往外走。 上了馬車,宗政瑾才將她的紗巾取下,擁在懷里,“怎么每見一次都要哭一次?” 蘇靜翕緊緊環住他的腰身,巴掌大的小臉埋入他的胸膛里,“臣妾只不過是太高興了?!?/br> 高興能夠有此進會與爹娘親人相見,高興你能夠花了這么多的心思為我,高興你能夠待我這般好。 “高興也哭,不高興也哭,你說說你是什么?”宗政瑾有些無奈,擁著她坐在馬車的中間,長腿伸展,將她放在腿上。 蘇靜翕想起了后世的一句話,笑道,“皇上難道不知道女人是水做的么?自然有使不完的淚水了?!?/br> 宗政瑾挑眉,點點頭,“你確實是水做的?!?/br> 如水一般綿柔,同水一樣細軟,全身上下,便像是被水灌溉的一般,凝脂肌膚,香肌玉色,美矣。 蘇靜翕沒有意會到他話里的深意,只能訥訥附和了一聲。 哭過的眸子紅紅的,如蝶翼般的睫毛上還沾有水珠,捏了捏她秀氣的鼻頭,俯身親了親她的眼角,“你高興便好?!?/br> 你高興便好。 我心甘情愿。 蘇靜翕眉眼彎彎,隨即肅了肅面容,抬手捧著他的俊臉,一字一句道,“我愛你,知否?” 發自內心的愛,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早已將自己的心淪陷,寧愿禁錮在你身邊,連人帶心,甘心與你同樂,與你同憂。 曾經我以為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可是當我真的夢了,情也深了,如現在如此刻,我只希望夢永遠不要醒來,因為情早已回不去了。 我愛你,你知不知道? 宗政瑾有些微征,這不是她第一次與他表明心意,但是這一次,他卻從她的臉上,她的眼里,看見的是真的不能再真,滿滿的情誼宣之于口,不是歡喜,不是心悅,是愛。 “知?!?/br>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否則以她的性子,她如何會愿意每日配合他,如何會愿意在生死攸關的時刻,與他共生死,甚至他的這條命都是她從鬼門關上親手拉回來的。 她救了他的命,也救了他的心。 曾經的他滿心仇恨,只想著報仇雪恨,將仇人送往地獄,將自己放在永世不得安寧的境地,可是不知何時開始,她已經慢慢的不知不覺的滲透到了他的心里,讓他放在心尖,捧在手心,舍不得傷她半分。 他的一個“知”便足以讓她欣喜不已了,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心意為所愛之人知曉,且被接受,而更讓人歡喜的呢。 她的愛情太過赴湯蹈火,太過剛烈盲目,愛上了便是愛上了,她歡迎他住在她的心上,即便未來不可預測,即便會心傷不已,可是那都是她所愛之人啊,她如何都不會責怪半分。 不必回應,不必付出同等的情感,只求他能夠知曉,允許她付出,邁出一步,兩步,三步,慢慢的走到他身邊便可。 如果有一百步要走,她可以走九十九步,在最后一步之前,告訴他,她來了,再邁出最后一步,而他不必走一步,只求不要轉身,不要裝作看不見她,不要在她走了九十九步后,選了另外一個方向,與她錯開便可。 愛的低微,可這便是她。 兩人靜靜相擁,沒有說一句話,卻絲毫沒有覺得尷尬。 這夜,蘇靜翕自是宿在了乾清宮。 與宗政瑾在出宮前所說的一樣,這晚并沒有因為時辰已晚,而放過她,反而是可著勁的折騰。 心意難求,真愛更難求,自該好生表揚一番才是。 蘇靜翕也樂得配合,與不愛之人歡好,是痛苦是不情愿,如她初入宮之時,只是當作工作而已。 如今的她,全身心的投入,與心愛之人歡好,是幸福是心甘情愿,他自是能夠體會到其中的微妙差別。 他沒說,她便也不解釋。 有些事,心知肚明便可,不必宣之于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