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躲避
一連好幾日,皇上都是宿在了重華宮。 每日,眾人皆在猜測皇上會在哪一日,忽然恢復到以前日日前往關雎宮的時候,可是等到第六日,卻傳來皇上去了鐘粹宮的消息。 從三皇子在娘胎的時候,皇上便從未去看過他,生下這許久,已有一年,到了今日,才踏足鐘粹宮。 本來以為這不過是個不得皇上喜歡,與皇位無緣的可憐孩子,可是現在看來,似乎并不是如此。 而關雎宮那位備受皇上寵愛的人,連同她的兒子,似乎是失了寵。 她們并不知道那十幾日在乾清宮發生了何事,但是這并不妨礙她們奚落嘲笑關雎宮的那位。 這一年以來,她們獨守空閨,全是因為蘇靜翕,她們沒有忘。 對此,蘇靜翕表示很無辜,可是除此之外,卻是沒有了更多的想法。 最讓她慶幸的是,她在傳出失寵的消息之前,已經讓她的娘親進過宮了,是以,蘇家人應該并不能很快知道這個消息。 “娘娘,是否要想個法子,讓皇……”代曼在一旁勸道,憂心忡忡。 蘇靜翕坐在床邊,逗弄小家伙,已經有兩個多月了,可以睜開眼睛看人,聽見動靜會咿咿的叫,或是直接哭。 “不必了,”沒有等她說完,蘇靜翕便打斷了她,“本宮說不必,也同樣不希望你們背著本宮,做什么不合本宮心意的事?!?/br> 雖然她沒有看自己,代曼卻心有余悸,知道自己是說到娘娘的忌諱了,即便心中再擔憂,她也不敢背著娘娘做任何事。 福了福身子,“是,奴婢明白?!?/br> 蘇靜翕知道她們是為自己好,可是這種事,當事人不想清楚,她能有什么法子呢。 他躲避她,不見她,正是說明了他對她的情感,讓他始料未及,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她以為這完全可以給他機會,給他時間。 至于到底需要多久的時間,她卻是不知道,亦不想再耗費心神去猜測了。 若是時間不久,可以來得及,那么她自會尋他予以補償,可若是她等不到那一天了,后悔的也會是他。 況且,還有懷里的小家伙,所以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來不及的那一天的。 “若是有人來尋關雎宮的晦氣,不必害怕,該怎么做便怎么做,凡事都有本宮擔著呢?!?/br> 她失寵,必然會有人幸災樂禍。 在如今的后宮之中,能有那個膽子找她的晦氣的人只有那么幾個,卻都是比她位分低的,實在不必怕。 即便他再不想理她,不想見她,但是她未犯錯,他應當不會降她的位分,讓她被人欺辱的才是。 至于比她位分高的妃嬪卻是沒有幾個,僅剩的那幾個又偏偏不會來做這等沒有腦子之事。 是以,她再一次慶幸,是在這樣的一個時機。 “是?!?/br> …… 這樣詭異的情況持續了大半個月,皇上每晚不是宿在了重華宮便是鐘粹宮,沒有再去其他妃嬪處,卻也沒有去過關雎宮。 “娘娘,三皇子周歲宴,可想要去參加?”聽瑤從外面走進來,問道。 蘇靜翕挑眉,“舒貴妃可有什么旨意傳出來?” 按理說,周歲需抓鬮,不僅是妃嬪,宮外的命婦也是需要入宮祝賀的,為其添盆,寓意美好。 “三日后泰和殿中舉辦,一眾妃嬪想必都是會去的?!?/br> “那本宮便也去吧,”蘇靜翕隨意說道。 聽瑤有些欲言又止,若是娘娘在這個關頭去了,定然會受其他人的奚落與嘲笑,被欺負了,卻是沒有人再來英雄救美了。 “有些事,該遇到的總是躲不過的,”輕飄飄的一句話傳出,蘇靜翕知道她心中的擔憂,卻沒有打算因此退縮。 “是奴婢拙見了?!?/br> “準備準備吧?!?/br> …… “皇上,明日的晚宴,可還有什么需要另外吩咐的?”喬靜姝坐在一邊,問道。 宗政瑾有些出神的望著擺放在桌上的桃子,聞言回神,“并無,你看著辦吧?!?/br> 喬靜姝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卻并未多說什么,點點頭,應了一聲。 如果她沒有記錯,關雎宮的那位,應當是最喜歡吃桃子的吧。 這快一個月的時間,他來重華宮的次數似乎是恢復成了以前,但是她卻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雖然不知道他與關雎宮的那位到底是發生了何事,但是每每看他因為另外一個女人而影響了情緒,有些嫉妒的同時,更多的卻是好笑。 蘇順閑在旁邊也在心里嘆了口氣,這一個月他簡直是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皇上喜怒難辨,有時候明明還好好的,可是下一秒卻忽然發了火,動了怒。 昨日,御膳房不小心上了一道栗子糕,不僅被皇上當場砸碎了碟子,主管太監更是無故被罰了十個板子。 而他自己,這兩年的俸祿都已經罰沒了。 宗政瑾不想再看見這些,直接起身,“朕還有事,先走了?!?/br> “臣妾恭送皇上,”喬靜姝連忙起身行禮。 青綺見皇上的背影離去,這才起身,“娘娘,這桃子可要撤下去?” 方才,她一直都站在旁邊,對皇上的神情也觀察到了兩分。 喬靜姝輕輕的搖了搖頭,“不必了,留著吧?!?/br> 即便撤走了桃子,還有更多的“桃子”在,更是撤不走他心中的那個“桃子”。 綠綺從外面進來,福了福身子,“娘娘,方才珍昭儀娘娘來了,不過聽說皇上在這里,便連忙走了?!?/br> 喬靜姝一愣,“她可說了是因為什么事么?” “并無?!?/br> “娘娘,皇上與她可會碰上?”青綺問道。 喬靜姝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不會?!?/br> 如果蘇靜翕是那等屈尊討好之人,只怕也不會讓二人的關系弄僵成這個地步,趨炎附勢,更不會被他放在心上這樣久。 雖然外表看起來柔美至極,但是骨子里卻是如自己一般,認準了一件事便再也不肯輕易回頭,不到南墻心不死,足夠剛烈。 宗政瑾這樣對她,即便事后回轉了心思,只怕她也不會讓他好過。 只怕有得鬧了。 宗政瑾坐在龍攆上,閉目養神,忽然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睜開眼睛往右前方瞥了一眼,除了假山花草,再無其他。 “皇上,怎么了?”蘇順閑心里一驚,小聲問道。 “無?!?/br> 蘇順閑應了一聲,抹了抹頭上的虛汗,皇上沒有看見,他卻是看得清楚,方才便是珍昭儀娘娘從右邊急匆匆的走過,分明了是看見了皇上的儀仗,特地躲了起來。 按規矩,應當是見了位高者儀仗,皆需站立,行禮等待,而不是如珍昭儀娘娘那般。 好在皇上沒有看見,否則,只怕這亂了規矩,是罰還是不罰,又要連累一群人。 蘇順閑自以為自己掩藏的很好,殊不知,皆被宗政瑾不動聲色的收到了眼底,瞥了一眼那個方向,冷笑一聲。 躲著朕么。 …… “娘娘,好了,皇上走了,”代曼撫著胸口喘氣,方才娘娘拉著她小跑,嚇了她一跳,以為是有什么大事發生了。 蘇靜翕拿帕子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天氣雖不熱,她卻出了許多汗,點點頭,“好了,還好沒有看見,咱們先回宮吧?!?/br> 她本來是算著時間來重華宮的,為的不過是親自謝謝舒貴妃這段日子于關雎宮的看顧,亦是想詢問一番明日晚宴的一些事。 還好沒有人看見,否則又是一樁*煩。 代曼有些無語,明知這樣極其不規矩,還是要這樣做,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兩人走了幾步,卻前方有人走過來,站立,寧琇瑩與赫連靈雨對視一眼,行禮,“嬪妾參見珍昭儀娘娘?!?/br> 蘇靜翕迫不得已只好停了腳步,勾了勾嘴角,“不必多禮,起來吧?!?/br> 赫連靈雨瞥了一眼她身后的方向,淡笑道,“不知珍昭儀娘娘可是從哪里來?” 蘇靜翕皺眉,“本宮從哪里來,卻是與靈小媛無關的吧?!?/br> 刻意咬重了小媛二字,見她變了變臉色,這才心里舒服了一點。 赫連靈雨心中氣憤,但也不過一瞬,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只眼里諷刺之意毫無遮掩,“嬪妾不過是多嘴問了一句罷了,珍昭儀娘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br> 轉瞬之間,便將蘇靜翕定為一個欺負人的形象,而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卻是引得更多人側目。 御花園本就是狀況多發之地,雖然是站在門口附近,但是暗自觀察的宮女太監卻是一個不少。 蘇靜翕對此渾然不在意,厲聲道,“你也知道你是多嘴了,妄圖打探本宮的行蹤,你意欲何為?” 赫連靈雨輕蔑的勾了勾嘴角,慌忙跪下,“嬪妾知錯,還望珍昭儀娘娘恕罪?!?/br> 蘇靜翕皺眉,這樣刻意的當著她的面栽贓陷害真的好么。 若是以前,她是全然不在意,當然,也沒有人敢這樣當面為難于她,可是現在,她也不能說是怕,只是不想因此而鬧大,再然后見到他。 不愿見他,對,不愿見他。 “本宮并沒有說要怪罪你,是你自己要這樣跪著,那便跪著吧,什么時候想自己起來了,便自己起來吧?!保ㄎ赐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