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就不分章啦,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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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住曹cao以后,程陽立馬回到了自己院中。 華佗已經來了,他給清河看了看,對程陽說道:“小姐身子本沒有什么大礙,只是傷心過度,所以才會如此。只是……” “只是怎樣?”程陽急忙問道。 華佗喜憂參半,嘆息道:“只是,小姐現在已經有了身孕,萬不可再如此傷神了?!?/br> 程陽愣了愣,似是沒聽清楚。 鄒夫人再次重復道:“夫君,清河她,她有了……” 程陽微微點頭,“我知道?!?/br> 他怎么也沒想到,竟然在這個時候,清河突然懷孕了。 眼下曹府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曹丕也押送趕回來的路上,許都里里外外,都是風聲鶴唳,人言盡起,清河,卻在這個節骨眼上,懷孕了。 初為人父,程陽心里第一次有了這么大的壓力。 同時,在他看到臥床上沉睡的清河時,也深切的體會到了男人應盡的責任。 他忽然笑了起來。 清河懷孕了,她肚子里有孩子了…… 哪怕如今的許都風雨飄搖,哪怕曹家未來的走向難以預料,可無論對身為丈夫的程陽來說,還是對身為父親的曹cao而言,這都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喜事。 程陽輕笑著嘆惋一聲,扭頭對鄒夫人、甄宓安慰道:“沒事的,放心吧,許都和曹府,都會沒事的。你們好好照顧清河,我出去一趟?!?/br> 鄒夫人切聲問道:“夫君,你去哪里?” 程陽微微一笑,“去給主公沖沖喜?!?/br> 他快步而出,走到院外時,忽聽左右侍衛稟告道:“長史,夏侯惇將軍來了?!?/br> 程陽一怔,急忙問道:“他怎么來的?如今身在何處?” 侍衛答道:“夏侯將軍脫光了上衣,背著荊條,一路叩拜著過來的。他現在正在主公院內,二人,二人正抱頭痛苦呢?!?/br> 程陽聞言,頓時松了一口大氣。 還好,夏侯惇比較會做人,曹cao也算明白事理。 曹昂之死,無疑是一把尖刀,深深的刺在了曹cao心里。 夏侯惇的兒子雖是兇手,但他的狀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夏侯楙必死,這事誰都心知肚明,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曹cao與夏侯惇,原本是最為和睦的一隊主仆。 雖說,夏侯惇脾氣暴躁,為人也過于剛直,但他的作用,是許都任何一位將領都無法相比的。 諸多武將,或有善于捉對廝殺的,比如典韋;或有善于千里奔襲的,比如夏侯淵;還有善于守城的,善于治兵的,比如曹仁,比如于禁。 夏侯惇在軍事方面,能力并不算多強,偶爾出征幾次,還大多打了敗仗。 他的能力,在于坐鎮后方,統御諸部。 其人不僅虛心好學、寬容大度,而且為人正直,作風簡樸。 最關鍵的,他不僅對待將士們、朝臣們很好,又能撫恤窮人、善待百姓。 無論在軍伍之中,還是在百姓之中,夏侯惇都是一位資歷極深威望極高的統帥。 除此之外,他在朝堂之上的風評也很好, 曹cao南征北戰這么多年,全是由夏侯惇坐鎮后方。 哪怕他軍事能力不強,也依然是調和各部勢力、平衡各種團體的不可或缺的人物,是曹cao最為信任的心腹重臣。 如今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夏侯惇能負荊請罪,與曹cao在院中抱頭痛哭。那二人之間的誤會,也就全都說開了。 這是穩住許都的第一步。 程陽想了想,便讓人叫來了滿寵,低聲說道:“眼下司空府大體上沒事了,只是,曹昂真正的死因,我們還沒弄清楚。大人,你我立馬走一趟,好好的調查調查?!?/br> 滿寵欣然應允,抱拳道:“在下正有此意。長史,不知我們從何處查起?” 曹昂之死,久其根本原因,是因為公子奪嫡。 但這件事情得交給曹cao自己處理,程陽要調查的是,會不會有人煽風點火,故意借此機會,除掉曹家子侄? 他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尤其在回憶起曹茂、曹昂身上的傷痕時,更加覺得有人在肆意報復。 可具體是誰,他仍無頭緒。 二人仔細琢磨一陣,決定抽絲剝繭,從源頭一點一點的往下捋。 第一個行刺的,是王老頭,他死在了曹昂劍下。 第二個遇害的,是王家長子,以及他的老母親。 接下來,夏侯楙主動投案,本以為該消停了??赏蝗恢g,又生出了這么大的事端。 程陽思索良久,突然一抬頭,目光如炬的盯著滿寵,斷言道:“此案一定有外人從中作梗,甚至,背后之人,才是真正的主謀?!?/br> 滿寵沉吟片刻,皺著眉頭道:“聽荀惲說,他在夏侯府上見到了一個殘廢老頭,不僅嘴歪眼斜,面容也極其可怖,幾乎沒有人樣。而且,他腿腳也不靈便,哪怕用雙手拄著拐,走路也是一瘸一瘸的?!?/br> 程陽大感奇怪,問道:“夏侯府上還有這樣的人?做什么的?” 滿寵搖了搖頭,答道:“荀惲也不太明白,不過,聽他的意思,像是在許都醫院里煎藥的。此人拐杖曾和大公子一起,走進了夏侯楙的院子里。期間,大公子還和他對視一眼,彼此相互笑了笑?!?/br> 程陽更納悶了,背過身子,來回踱著步,嘴里不停的嘀咕道:“煎藥的?手腳都不麻利,怎么煎藥?這個人很古怪,” 許都醫院,是由程陽一手督造的。醫院里的醫生,他大多數都認識。 其中有不少人,還經過他的手辦了醫師資格證。 對于醫院里的規矩,程陽心里十分清楚。一個手腳殘廢的老頭,無論如何,是不能在醫院任職的。 除非,有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給他開了個后門。 可許都醫院,向來由華佗和程延負責。他們不點頭,誰也不敢往醫院里塞人。 華佗、程延、王家長子、殘廢的老頭…… 瞬息之間,程陽臉色大變,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滿寵心中一凜,急忙問道:“長史,你是否有什么線索?” 程陽目光深沉,一字一頓的道:“實不相瞞,當初主公讓我督造醫院時,華佗華先生正在我家小住。他每天早出晚歸,負責聯絡藥商、醫生。我二哥程延,借著家父的面子,接手了工程上的事務?!?/br> 滿寵琢磨片刻,狐疑道:“這也沒什么,程二公子做的很好,醫院并未出現什么問題?!?/br> 程陽猛然抬頭,盯著滿寵道:“王家長子,是我二哥手下的一名工頭。他曾跟著我二哥,到處找苦力、找工匠。他與華佗也認識,幾人之間,私下里常有聯系……” 一切都對上號了,所有的線索全串聯起來了。 王家長子前腳剛剛遇害,醫院里的老頭后腳就出現了。 他還和夏侯楙廝混在一起,跑到府上給他熬藥。 怎么可能這么巧? 夏侯府家大業大,怎么可能找一個不知道底細,又手腳殘廢的老頭來熬藥? 他鐵定是夏侯楙私自帶回去的。 難不成,那老頭才是兇手? 難不成,那老頭不僅殺了曹茂,又殺了曹昂,還對著他們的尸體發了瘋似的鞭尸? 程陽、滿寵對視一眼,都覺得此事太過荒唐。 二人思索一陣,立刻把華佗、程延,以及醫院里的幾名管事全都叫了過來。 眾人聚集在一處小小的書房里,想想司空府剛剛發生的慘案,望著彼此熟悉的臉龐,心里是既感到壓抑,又十分恐慌。 程陽深吸一口氣,勉強笑了笑,先安穩大家幾句,說曹府的事情跟他們無關,之所以叫他們過來,是要問問醫院的事情。 給了眾人一個定心丸后,他便直截了當的問道:“許都醫院里,有個熬藥的老頭,你們知道不知道?” 眾人有的點頭,有的搖頭。 程延仗著他是程陽的二哥,笑了笑,也沒當回事,起身出列道:“那老頭還是我送去醫院里的,又聾又啞,手腳也不靈便,你問他做什么?” 程陽目光一緊,扭過頭來盯著程延,追問道:“你在哪遇到的他?他當時是個什么狀況?為什么要送去醫院?” 程延見他如此嚴肅,知道情況有點不對勁,尷尬的呵呵兩聲,如實答道:“在,在縣衙大牢外,一個亂石崗中。那老頭他,他被人打了個半死,又中了劇毒,眼看活不成了?!?/br> “當時,王家老大也在。他勸我說,醫院工地上正好缺乏人手,不如把老頭救活,讓他去工地上做苦力。我一想,那老頭反正快死了,不如做件好事,就把他送到了華神醫那里……” 華佗見程陽的臉色越來越深沉,顯然出了大事,便接著往下說道:“程二公子所言不虛,他確實給我送去了一個老頭,讓我把他救活,好送去工地上做苦力?!?/br> “只不過,那老頭受傷太重,身體四肢、五臟六腑,全被人給打壞了。就連他的卵蛋,也被人一腳踢爆,再加上身中劇毒,幾乎已經是個死人了?!?/br> “華某行醫多年,什么樣的人間疾苦沒見過?可這么慘不忍睹的,還是頭一回。我用盡辦法,勉強給他續了一口命。然而,他活下來也是受罪。不僅每天都要遭受病痛之苦,早晚撐不了幾年也要一命嗚呼……” 醫者父母心,對于華佗來說,治病救人,乃是天經地義。 他從未想過,自己救的是什么人。哪怕那老頭是從大牢里放出來的,是殺人犯,出于本能,他也不能視而不見。 其實,說到這里,程陽多多少少已經猜到了個大概。 只需確認了。 他望著華佗、程延,再次問道:“這件事,是不是發生在一年前?我剛剛做了諫議大夫,司馬懿被主公押進大牢之后?” 程延眼前一亮,指著程陽道:“對對對!就是那個時候!三弟,你怎么會知道?” “我怎么會知道?我怎么會知道?你們特么的救活的是誰???” “你們特么的救活的是司馬懿!” 程陽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早就怒不可遏的罵了起來。 難怪他殺了曹茂之后,緊接著又要殺曹昂。 難怪曹家子侄,一個接一個的全都沒有活路?!?/br> “難怪他殺完人之后,不僅要鞭尸,還要把尸體砍個稀巴爛。 他這分明是在復仇,分明是要殺了曹家滿門,才肯罷休! 黑山青冢,白虎作倀。不殺曹賊,天下皆亡? 黑山青冢,白虎作倀。那就是?;⑺抉R懿 不殺曹賊,天下皆亡。那不就是再說,為了讓曹家滅門,哪怕殺盡天下也在所不惜? 司馬懿啊司馬懿,你特么的命可真硬! 打,打不死;毒,毒不死。 躲在醫院里,隱姓埋名了這么久,最后不僅活了過來,還把曹昂給殺了。 你特么的可真能忍! 程陽喘著大氣,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華佗默默的低下頭,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救錯了人。 等待書房內寂靜無聲,大伙全都不敢說話時,程陽這才擺了擺手,嘆道:“都回去吧,這也不怪你們,都回去吧……” 他站了起來,走到院外,抬頭望著天邊流云,心里當真是百感交集。 司馬懿,是真能活啊…… “長史,現在怎么辦?要不要大索天下,把夏侯楙和司馬懿抓回來?”滿寵走到程陽身后,請示道。 程陽略作尋思,搖了搖頭,直接否決了,“大索天下,容易打草驚蛇。不過,許都若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也容易讓他們起疑。這樣,你立刻和曹洪將軍一起,問問許都守城的侍衛,看看能不能打聽出來他們的去向?!?/br> “現在最關鍵點的,在于司馬懿是否逃出了許都治所的范圍。倘若他逃到了河北,或者逃到了江東,那就難辦了……” 司馬懿和夏侯楙,早就已經逃出了許都邊境。 在他們剛剛殺了曹昂,事情還沒暴露之前,便收拾好東西,按照事先擬定的路線,坐著馬車,向東南方向狂奔了三四百里。 如今,他們正沿著徐州、淮南之間的鄉野小路,一邊隱匿藏行,一邊繼續南下。 雖說跋山涉水,十分疲憊,可司馬懿卻毫不在乎。 相反,此時的他,異常興奮。 他親手殺了曹cao的庶子曹茂,又親手殺了曹cao的長子曹昂。 除此之外,他還把曹丕拉入到了無法挽回的死地之中。 本來,曹丕不敢做這么絕的,哪怕他想殺曹昂,也只是偷偷摸摸的行刺,斷然不敢光明正大、明目張膽的鞭尸。 曹丕也已經完了,哪怕曹cao不會將他當場處決,也一定會把他送進大牢,從此天人兩隔…… 一想到這里,司馬懿便興奮的手舞足蹈。 在這場復仇的盛宴中,曹家宗族上上下下,包括與之密不可分的夏侯氏,全會因此結下仇怨,就此拉開明爭暗斗、爾虞我詐的序幕。 曹魏集團,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主仆一心、同仇敵愾了。 他們會慢慢的分崩離析,會慢慢的君臣猜忌…… 想要將他們一點一點的逐個擊破,不是不可能! 司馬懿歡聲長嘯,仿佛在他眼中,已經看到了曹家滅門的慘狀,聽到了那些折磨自己一整夜,又給自己灌下劇毒的仇人們,生不如死的哀嚎。 甚至,他都忍不住開心的笑了起來。 夏侯楙架著馬車,滿臉的苦悶。他時不時的回頭,問司馬懿道:“先生,我們當真要去江東嗎?” 司馬懿荷哧荷哧,自喉間發出一陣陣陰冷的笑聲,答道:“不去江東還能去哪?小賊,老夫知道你看不清形勢,無需多問,一直往南走就行?!?/br> 夏侯楙嘴唇動了動,也沒吭聲。 經過這幾天的逃亡,他漸漸發現,司馬懿對待自己的稱呼,越來越不尊重了。 在許都時,他稱呼自己為夏侯小將軍。 出了許都,他稱呼自己為夏侯小子。 現在,已經到了淮南,眼看著江東就在眼前,他卻開始稱呼自己為小賊。 小賊小賊,乍一聽,或許是親昵的愛稱??伤抉R懿與夏侯楙,從來就沒有什么交情,不過是狼狽為jian而已,能有什么親昵之處? 他稱呼自己為小賊,不就是罵人嗎? 除了這些,夏侯楙也隱約間感覺到:司馬懿原來答應自己的,只要殺了曹昂,曹丕就能上位,似乎,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曹昂新死,曹丕被外界認為是主謀。哪怕曹cao再怎么不忍,會把大統之位傳給曹丕? 不把他押進死牢都算好的了。 然而,若是萬一呢,萬一,曹cao他…… 夏侯楙悲嘆一聲,在內心深處,還是選擇了相信司馬懿。 他已經無路可退了。 只要曹丕上位,他就能以心腹的身份,重新回到許都。 就能在曹丕的主持下,把清河攬在懷里…… 把清河攬在懷里呀…… 夏侯楙臉上難得流露出一絲笑意,對他來說,這大概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也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希望了。 二人走著走著,也不知到底走了多遠,忽見前面站著一隊人馬,為首的,是個身穿儒袍、手持羽扇的白面男子。 夏侯楙心中一緊,連連對司馬懿提示道:“前面有兵馬!先生,我們該怎么辦?” 司馬懿眉頭微皺,急忙吩咐道:“莫慌,先看清楚他們是什么來路?” 夏侯楙停下馬車,正要發問。 誰知,那手持羽扇的白面男子粲然一笑,頷首撫須道:“來者可是?;⑾壬抉R懿?” 司馬懿伸出拐杖,挑開車簾,陰森森冷冰冰的看了過去,質問道:“你是誰?為何稱呼老夫為?;⑾壬??” 白面男子哈哈大笑,用羽扇指著司馬懿,說道:“?;⑾壬?,你做的好大事。敢殺曹cao的長子曹昂,沒有三分膽色,誰也不敢這么做。你殺便殺了,還非要留下‘黑山青冢,白虎作倀。不殺曹賊,天下必亡’這等話,看來,你確實與曹賊誓不兩立?!?/br> 司馬懿聽他也稱呼曹cao為曹賊,心里便安穩許多。 他扶著夏侯楙,來到地上,雙手拄著拐杖往前走了兩步,問道:“尊駕到底是誰?還請賜個名諱?!?/br> 白面男子昂首挺胸、羽扇輕搖,望著司馬懿微微笑道:“在下賈詡賈文和,奉東吳之主孫權之命,特來迎接先生。請?;⑾壬S我一起南下,面見吳主,共商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