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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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時候大家都是小學生,紙條上只會寫:想和容念成為好朋友。 初中的時候其實少了一些,但內容和包裝會華麗很多,很多送信的人他們既不認識容念,容念也不認識他們。 像這樣隨手撕下來的普通的紙條很少。 字也很短,一眼就可以看完。 所以他看了。 其實他不太記得上面的內容了。 應該是很尋常的文字,甚至寫得很隨便,字跡還有些潦草。 但他記得,尾巴上有個手畫的笑臉。 內容大概是,好久不見,或者還能再次同班很驚喜。 她覺得容念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變。 更準確一些,她說的是:你給我的感覺還是和以前一樣溫柔。 如果容念是個憤世嫉俗,尖銳刻薄的人,或者真的傲慢一點,或許會覺得很好笑。 他忘記自己當時在想什么,又是什么感受和反應。 但可以確定的是,應該是沒什么反應。 對方說,放學了要一起走嗎? 上一個跟他說放學一起走的,還是打群架的那次。 但容念答應了。 忘記是為什么。 因為那句溫柔,還是因為好奇又有什么新的花樣。 那果然是不尋常的放學路。 她好像根本看不到容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感受不到容念平靜目光下的審視,好像要挖出她心底隱藏的所有陰暗一樣。 她的微笑的,沒有任何戒備的放松,就好像她眼里的容念和所有人眼里的都不一樣,甚至和容念自己以為的也不一樣。 她的態度,就好像他們是從小到大一起上學的多年的同學。 她帶容念去她的秘密基地。 學校附近的一家高樓的天臺。 從頂樓爬上天臺,需要爬上一層腳手架。 很危險的路。 腳手架上甚至還有鐵銹。 那種好像稍微不慎就會擦傷破皮,得打破傷風。 就這樣,嵌入水泥墻壁的腳手架甚至還斷了幾個,導致得一次跨過好幾個臺階。 就像在攀巖一樣。 即便是容念爬起來都覺得危險,好幾次質疑自己為什么在這里,要不然直接放棄離開吧。 但她已經上去了,是第一個上去的,而且上去得很輕松。 可能是不服輸,他那時候畢竟還是個中二少年,所以容念堅持上去了。 大片粉色橙色的云,就那樣漂浮在藍色的天空上。 “仰頭望去,會覺得自由。是不是?” 容念遲遲從那種震撼中醒來,聽到女孩笑著的聲音。 天臺風很大。 她是那種可愛的花苞頭,被風吹起了頭發,有些不自然。 但容念沒有太在意。 他又一次仰頭去看天空。 直到脖子發酸。 容念一邊按著后頸,一邊去看她的身影,卻沒有找到。 “我在這里?!?/br> 天臺上很大,她在遠處叫他。 容念找了半天才找到各種仿佛天井又像掩體一樣的裝置中的她。 她在其中一個和天臺的邊緣,被遮擋住了。 她趴在天臺邊,朝下張望。 天臺很高,差點比她都高,得踮著腳才能望見遠處的地面。 非常的安全。 風很大,但那個天氣絕對不冷。 容念看到她先是張開手感受風,然后做了一個動作,她將手自然地放在了頭上,摘下了頭發。 那花苞頭是一頂假發。 下面是個光頭。 她笑瞇瞇地看著容念,好像等他嚇一跳一樣。 見到容念沒什么反應,然后笑著率先解釋了:“你可別多想,不是什么癌癥啊化療之類。就只是長頭發太難打理了,這樣輕松多了?!?/br> 容念的確沒多想,他那時候沒看過這類偶像劇,不知道光頭等于化療這個公式套路。 光頭在他看來就只是一個發型。 不難看。 光頭的女孩像個寺廟里的小沙彌,歪著頭笑瞇瞇的,甚至還帶著一點心境澄明,寶相莊嚴的菩薩像。 她戴著普普通通的黑框眼鏡,在風里笑著,氣場有點說不出的透明的感覺,白開水一樣。 或許是因為容念把她內心掃視了一遍,沒找到任何陰暗,所以產生的透明感。 他那時候沒有在意。 很多事情他都忘記了。 以至于不確定,那些話是他們第一次來這里說的,還是最后一次來這里的時候說的。 她給容念講了一個故事。 她曾經有一個朋友,普通朋友,她是老師的孩子,朋友也是老師的孩子,因此認識的。 突然有一天,那個朋友從一個樓上跳下去了。 “為什么?” “因為她的mama又要再婚了?!?/br> 也許還有別的原因,也許就只是因為這個,作為旁觀者只能知道這個。 “是從這個天臺嗎?” “不是,是很遠很遠的地方?!?/br> 很久前的事情,但她還是無法抑制的悲傷,自責。 但在悲傷結束以后。 太陽快要落山之前。 他們隔著一段距離,她回頭微笑但認真地對容念說。 “如果有一天你想跳下去,能不能答應我,不要一個人,記得叫上我一起?!?/br> 容念靜靜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