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橘憤怒地盯著她，但嘴巴被膠布死死封住，根本說不出話。

    宋姑奶奶似乎很享受這種虐待別人的快感，蒼老的臉龐浮現出一抹滿足的冷笑：“別這么看我，像你這樣的小姑娘我見得多了，自己沒什么本事，就想著攀龍附鳳，哼?！?/br>
    說著，她面色一轉，變得溫柔慈愛，對身邊那個女孩子說，“秀雅，你看見了吧，現在應該放心了吧?！?/br>
    寧秀雅害羞又滿意地點點頭：“還是姑奶奶好，都聽您的?！?/br>
    見對方這么懂事順從，宋姑奶奶滿意極了。

    “女孩子嘛就應該柔順恭敬，不像有些丫頭，以為自己讀了幾年書就了不起，處處不把人放在眼里?！?/br>
    她悠哉地吃著飯，冷冷笑道。

    溫橘瞳仁一緊。

    她認出她來了！

    眼前這個老太太就是不久之前來門診找她看過病的人！

    宋姑奶奶吃了半飽，擦擦嘴角對寧秀雅說：“你也坐著吃吧，別伺候我反而把自己餓著了，回頭宋恪要是心疼怎么辦？”

    寧秀雅耳尖都泛紅了，低下頭：“姑奶奶，瞧您說的，我是晚輩，伺候您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而且我年輕，餓一會兒又沒關系，剛好就算減肥啦，我還要感謝姑奶奶呢?！?/br>
    宋姑奶奶被這兩句話捧得心花怒放，歡喜地拍著女孩的小手：“還是你好，小嘴叭叭地真會說話?！?/br>
    說完，她才抬眼看著溫橘。

    大約是看到對方眼里的震驚，她揮揮手讓人把溫橘嘴上的膠布撕掉。

    她的人哪有什么溫柔可言，嘩啦一下，疼得溫橘眼眶都紅了。

    “是你，你之前找我看過病?！?/br>
    “沒錯，我是想去看看不擇手段把我們侄孫迷得神魂顛倒的女人到底什么樣。哎……結果一瞧也不過如此嘛，你仔細看看自己，哪一點能比得上秀雅？”

    宋姑奶奶想起那天看病時溫橘對她說的話，就忍不住一陣陣火氣往上冒，“我是你的長輩，你居然說話那么不客氣，什么叫平時不好好注意保養，什么叫我不能任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哼！你還沒嫁進來，就能對長輩指手畫腳，以后要真讓你成了宋家少奶奶，還不得上天呀？”

    寧秀雅趕緊走到她身后，體貼地替她揉著背心。

    “溫小姐，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我和宋恪的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你還是見好就收吧，何必把老人家氣成這樣，還不趕緊道歉？”

    寧秀雅輕輕蹙著眉尖，一副替溫橘考慮的模樣。

    溫橘冷笑：“我當時是門診的醫生，不是你的晚輩，你只是我的病人，對于病人我當然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實話大多數都不怎么好聽，本來你的身體確實保養得不行?！?/br>
    她眸光落在宋姑奶奶面前的那些鮑魚龍蝦上，不由得沉了沉。

    “你不該吃這些，飲食需要清淡好消化，吃飯應該少食多餐，還有我給你開的藥里面需要忌口，海鮮第一個不能吃?！?/br>
    她還沒說完，宋姑奶奶暴跳如雷，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

    咣當一聲，杯子都被震掉在地上，在柔軟的地毯上滾了兩圈。

    “你給我閉嘴！讓你說話了嗎？”

    “沒規矩的東西，真是個孤兒，沒爸媽教養！”

    “宋恪可能喜歡你這一套，我可不上當！”

    她的聲音一陣比一陣兇悍，瞪起的眼睛像是恨不得將溫橘一口吞掉：“你給我寫下保證書，以后不準再和宋恪見面！”

    溫橘這會兒早就冷靜下來了。

    她已經想明白，這件事搞不好從頭到尾都是眼前這個老女人搞的鬼，聽到這兒她冷冷一笑。

    “我不會寫的?！?/br>
    “哼，到了我的地盤上，你還有說不的資格嗎？”

    宋姑奶奶給寧秀雅使了個眼色。

    很快，寧秀雅就拿來一份早就準備好的保證書。

    宋姑奶奶冷笑道：“你只要在上面簽字，這就是你寫的了?！?/br>
    溫橘看清上面的內容，越看越憤怒。

    什么承認自己和宋恪在一起只是圖錢，其實自己私底下還同時交往了別的男朋友，還要她白紙黑字地寫下收了宋姑奶奶一百萬，這才愿意離開宋恪之類的話。

    “我不會簽的，你死了這條心吧?！彼龜S地有聲。

    “溫小姐，你何必以卵擊石呢？你一個孤女能拼到今天不容易，擁有體面又收入頗豐的工作對你而言很重要吧？你可能不知道……”

    宋姑奶奶臉上的笑容變得陰霾，“你們醫院的院長和我是老朋友了，只要我跟他打個招呼，你以后大概就無法再升職了，一輩子在如今這個崗位上干到老，你樂意嗎？”

    “你——”

    溫橘呼吸收緊。

    她什么都不怕失去，唯有這份工作。

    從小到大，她都知道自己和一般人家的孩子不一樣。

    她沒有依靠，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所以她才會付出一般人難以想象的努力和勤奮，考上全國最好的醫學院，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進一步保研，繼續奮發上進。

    沒想到，她努力了十幾年才擁有的一切，到了這個老女人嘴里就成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溫橘不服氣，但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宋姑奶奶真的戳到了她的軟肋。

    “哼哼?！彼喂媚棠汤浜邇陕?。

    活到這把年紀，她已經看清世間百態，溫橘臉上的任何神色變化都沒逃過她的眼睛。

    “小丫頭，你和宋恪差距太大了，原本就門不當戶不對，早點認清事實，早點收場不是更好嗎？”

    她的語氣軟了下來，開始語重心長地勸慰，“這樣吧，你要是答應簽字，以后你在醫院的升職就包在我身上，保證在你三十歲之前功成名就。人生能把握的機會不多，你可要想清楚了?！?/br>
    溫橘一點點低下頭，柔軟的長發滑落，擋住了她的臉。

    宋姑奶奶很有耐心地等著，一只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篤——

    篤篤——

    這聲音仿佛催促著溫橘快點給一個回答。

    過了幾分鐘，她抬眼：“不好意思，我不答應?！?/br>
    寧秀雅一個沒忍住脫口而出：“你還想要什么？別太貪心??！”

    溫橘：“既然都是圖錢，我為什么不放長線釣大魚，宋家少奶奶的位置可比什么三十歲之前功成名就香得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