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金不遺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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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姝的反應,在葉楚蕭的意料之中。 那么苛刻的條件她要是都能全部一口答應,葉楚蕭反而要懷疑她的合作誠意了。 接下來,自然就是一長串的相互拉扯。 經過面紅耳赤的友好協商,最終葉楚蕭定下的條款,有七條被嬴姝確認下來,而其中又有三條,具體細節上,打了些折扣。 整體而言,葉楚蕭的基本目的,算是都達到了。 當然臉上表現出來的,卻是滿滿的興奮與活躍,直讓嬴姝心底直滴咕,是不是砍價砍的少了。 還有,葉楚蕭提出這么些個要求,究竟存的是個什么主意。 越是這么去想,那葉楚蕭提起的條件,甚至包含那些被她拒絕的條件,都一層層的翻涌上來。 進而在嬴姝的腦子里,去進行連貫細想。 “他提的這些,倒不像是來對付金不遺的,更不像是針對我?!?/br> “但如果真的要有一個對手,那必定是一位強敵?!?/br> “這個敵人,讓他覺得很棘手,很難纏,所以他不惜亂拳一般,拉扯大量的幫手,獲得大量的助力?!?/br> “此人是誰?”嬴姝好奇極了,卻不會直接主動張嘴。 她不確定,葉楚蕭這是不是在故布疑陣。 交換了契約文書,葉楚蕭便說道:“再等兩天,你要是聽到突然有人大喊走水了,就掙脫束縛,牢門會自動給你打開,你們原旨教的教徒,也會在外面沖殺接應?!?/br> 說著葉楚蕭又遞給嬴姝一張符印,有了這東西,嬴姝就能在刑部地牢之中,發揮出更強一些的能力。 嬴姝一愣,這就安排上了? 他們之間的相互約定,分明只是簽了一個可以不作數的契約。 難道葉楚蕭就半點不擔心,她一旦脫困離去,就立刻反悔么? 此時由不得嬴姝不疑神疑鬼。 雖然心丹寄主之間存在關聯,如果契約雙方,有一方主動違背承諾,會造成一些心靈上的影響,以至于心丹博弈上處于下風。 但是這種約束,對作為‘鼎爐’的一方,更加的嚴苛。 嬴姝作為心丹的原主,這方面的限制要小很多。 葉楚蕭如果是依靠心丹聯系作為保障,那就太不小心了。 看著就這么離開的葉楚蕭,嬴姝越想越忐忑。 再聯想到葉楚蕭之前提出的要求,愈發的心中難安。 兩天的等待時間,對她來講竟似度日如年一般。 另一邊葉楚蕭出了刑部地牢,便化作了葉楚奇的模樣去見窮奇長老。 以與嬴姝的契約書為憑證,窮奇長老徹底的下定決心,大肆的販賣人情,向諸天世界的原旨教求援。 而這求援之后,所需要支付的各種代價,則全都要落在嬴姝的頭上。 這是她以后要還的債。 “刑部地牢只是一個小牢籠?!?/br> “大恒才是一個更大的牢籠?!?/br> “嬴姝不是金不遺,她沒有那么強烈的榮辱心、羞恥感,所以常規意義上的正面反復擊潰,破不了她的防?!?/br> “不過她的擊潰方法,倒也不用多做挖掘,金不遺本身已經演示過一遍了?!?/br> “讓她在自以為掌控局面的情況下,完全的顛覆她的掌控,讓她在以為猜到了一切的前提下,卻又將她蒙在鼓里,這種強烈的落差與反饋,足以令她奔潰?!?/br> “如果說金不遺的潰敗,一定是面子上的潰敗,那么嬴姝就是要讓她輸掉所有的里子?!?/br> 葉楚蕭去見嬴姝,表面上是布局金不遺。 實際上卻已經是開始針對嬴姝的開端。 真等到金不遺被打沒了,再去設局對付嬴姝,她有了強烈的防備心理,有些事件的安插效果,也就變得不明顯了。 說起來稍微復雜了點,其實也不過是一些攻心的詭譎手段而已。 葉楚蕭雖在用它們,卻并不依仗為憑。 即使是各種計劃、手段頻出之時,也沒有耽擱每天固定的修煉。 一些基礎的修行,反而愈發的抓緊,而登樓秘術,也從不曾放下。 既然暫時看不到前路,那就站在原地踏步。 積累了,總歸會有收獲。 時間往后繼續推移。 半年之后,隨著云夢澤八州的水汽、地脈梳理網絡的運行效果良好,大恒朝已經決定向全國推廣這套體系。 當然在此之前,還是通過一些官方的手段,要求葉楚蕭將所有的核心要旨,全都傳授、交代了出來。 等到學會的匠人修士們,全都吃透了,這才進行一定的變化后,開始全國推廣。 同時,全國的這套水汽、地脈體系,只是互通數據和情報,卻并不將整個網絡連通,而是切割成大大小小的十一道網。 這十一道網,互相不統屬,各派遣不同的衙門、官員進行管理。 甚至,這種分裂,本就還夾雜著天子和太后之間的爭權奪利。 然而,事實上卻是如此一來,即使是某一道出現了疏漏,也不會大范圍的影響到其它道。 不得不說,大恒朝的能人是有不少的。 他們察覺到了這套體系的優越之處,沒有否認它,卻也為它釘上的鐐銬,讓它不至于輕易泛濫成災。 當然,這種分裂,對原旨教的暗中潛伏,密布暗網,也造成了相當大的麻煩。 原旨教···包括那些前來支援的異世界原旨教教徒,他們的大半精力,都被牽扯在了這張網上。 在網到大魚之前,他們就先成為了這張網上的魚兒。 而同樣在這半年里,六扇門的神捕金不遺,過的可謂是慘澹至極。 一連多次被人尋釁挑戰,前前后后共打了七次,次次都輸的極為徹底。 起初這些戰斗,還無人知曉。 但次數多了,不免傳播開來,然后越傳越離譜。 而最離譜的是,就在上個月,金不遺竟然被一名慧境修士,在眾目睽睽之下,斬斷了一條臂膀。 那斷的是胳膊嗎? 那斷掉的,分明是金不遺這個人,在世間存活的臉面。 他已經徹底的廢掉了! 所以這個月初,金不遺辭掉了糾纏于云夢澤的職務,以一襲白身回到了神京城。 隨后便一頭扎入了平涼坊,開啟了醉生夢死的頹廢生活。 他名聲雖然不好,漸漸被稱之為最廢物的意境修士,但畢竟是高高在上的意境大修。 所以平涼坊里,最熱鬧、最繁華的青樓里,他一住就是半個月,所有艷名在外的歌姬、舞姬、樂姬,全都陪侍著他,同他一道沉淪歡場,竭盡所能的討好著他。 這其間,袁慎來找過他,石璜也來找過他,痛心陳詞,意圖讓他重整旗鼓,再擔責任。 然而金不遺受的挫折與打擊太大,很顯然已經不愿再從這種自我麻痹之中蘇醒。 一連多次無果后,袁、石二人,也便不再前來。 打算先讓金不遺放浪一段時間,之后再做安排。 奢華、雅致的大廳之中,歌舞奢靡,酒rou滿堂香。 金不遺躺在一條條玉臂、美腿之中,臉上盡是放縱,眼神卻極為麻木。 瓊漿玉液般的美酒,從他的嘴里灑落,滴在寬闊的胸膛上,卻自有朱唇送上,輕盈的打掃干凈。 那些許多尋常人,隔著燈火和煙花,望而不得的仙子美人,此刻在金不遺的身邊,乖巧的猶如寵物。 如此場面,如此情形,本該快樂的人,卻并不快樂。 他只想發泄,卻又在一次次的傾瀉情緒后,愈發的墮落不堪。 因為他很清楚,這種尋回尊嚴的手段,實際上并不能解決問題。 同一時間,同一地點,葉楚蕭與嬴姝,卻在有一墻之隔的封閉密室內,通過簡單的鏡面折射機關,監視著金不遺。 “還差幾分火候?”葉楚蕭對嬴姝問道。 嬴姝道:“一點,就只差一點?!?/br> “他已經基本完全奔潰了,只是還有一點點的本能而已?!?/br> “這個時候,我們不好刺激他,以免觸底反彈?!?/br> “他既然沉迷于酒色,那就讓他在酒色之上,也落后于人?!?/br> “我手下正好有這么兩個人才,一個號稱從來不醉,無論喝多少,都不用以真氣排擠,術法欺瞞化解,盡數落到肚子里,全無醉意,還有一個,天生的天賦異稟,習得一身的好槍法,染血無數,殺敵數萬,最高記錄是以一戰五百,全靠天賦,而非以術法作弊?!?/br> “請來他們二人,與這金不遺比拼一番,或能踩踏他最后的一絲顏面?!?/br> “讓他再也無臉在這世上茍活?!?/br> 葉楚蕭嘖嘖有聲:“都說最毒婦人心,果然還是你歹毒一些?!?/br> “不像我,我就想不出這樣的法子來?!?/br> 嬴姝翻了個白眼,不想理會葉楚蕭的調侃。 是! 葉楚蕭不用這樣的法子。 但讓金不遺像如今這般,如狗一樣活著的人是誰? 先圍毆金不遺,讓他留下大量的暗傷,然后再派一位擅長咒術和蠱術的慧境去挑戰金不遺。 戰事一起,金不遺身上的暗傷被大面積引爆。 硬生生的讓金不遺這么一個意境大修,毫無抵抗的輸在了一名慧境修士手上。 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這還不算是殺人誅心? 至于背后理由是什么,說出去有人在意嗎? 就像一個女人在鏡頭前被除去了衣物,有多少人在意她是因為什么理由?什么原因? 人們只在乎她好不好看,身材如何。 如果二者皆佳,就更能讓人熱議非常,倘若還有一個體面一點的身份,那就更加不得了。 “不用這么麻煩,我再去見一見他?!比~楚蕭否定了嬴姝的提議。 金不遺沉迷于酒色,只是因為他想要逃避現實而已。 這不意味著他真的是一個酒色之徒。 嬴姝的提議,看似靠譜,實際上不過是在拖延而已。 最近嬴姝已經察覺到了諸多的不妙,所以還想讓金不遺再撐幾天。 “別!你去見他,萬一刺激到了他,讓他死灰復燃怎么辦?”嬴姝果然阻止道。 葉楚蕭卻回眸微笑:“你需記得,我不是和你在商量?!?/br> 說著葉楚蕭轉過了身,竟然堂而皇之的將后背露給嬴姝,仿佛是在吸引她出手。 嬴姝確實在手癢。 金不遺廢了,葉楚蕭身上的心丹份額不多。 如果她能一擊必殺,未必不能在頃刻間,收回心丹,完成蛻變。 但是遲疑猶豫片刻,嬴姝依舊還是放棄了這個誘人的念頭。 她總是這樣的,凡事都要等到更有把握,等到更好的機會。 這是一個優點。 但如果她算不住人,落入別人的陷阱時,這就是最大的缺點。 “果實成熟了,就該摘下來吃掉?!?/br> “等不到十成熟透,八九成也不差?!比~楚蕭站定身形,不回頭卻笑的更加的燦爛。 “餓極了的話,生果子···我也不是不能吃下肚子?!?/br> 嬴姝表情一僵,繼續立在原地,不再開口。 半年里,她當然也隱晦的cao縱手中的勢力,對葉楚蕭進行過數次試探。 但每一次的結果,都讓她愈發的膽顫心驚。 葉楚蕭的身上,像是蒙著一層濃郁厚實的陰影,每當她以為看清楚一些的時候,卻又察覺到了更加龐大、厚實的影子,向她壓過來,令她窒息。 嬴姝已然知曉葉楚蕭手底下,有一股極為強大的勢力。 但她卻看不透、猜不透。 更不知道,年紀輕輕就修成意境的葉楚蕭,又是從什么地方,培養或繼承了如此強大的一股勢力。 這完全一點都不修真。 但如果說,葉楚蕭還有什么其它的身份。 那便更讓嬴姝浮想聯翩,進而畏首畏尾。 大廳之中,葉楚蕭cao起桌上的一壺酒,走到金不遺的身邊,然后向著他當頭澆下去。 金不遺勐然驚醒,葉楚蕭走到他身邊,他竟然也沒有第一時間察覺。 等察覺之后,卻又擺爛,繼續躺著:“你來殺我了?” “也罷!也罷!這不就是你所求的么?” “來!殺我!” 金不遺一扯心口,將胸膛徹底的曝露。 葉楚蕭冷冷一笑:“殺你?當然要殺!” “不過,就這么讓你死了,豈不是便宜你?” “我們最后做個交易怎么樣?” “為你這被愚弄、玩弄的一生,畫上最后的一個句點?!?/br> 金不遺稍稍一愣,他還有點求生意志,但不算很強,葉楚蕭這么一說,他稍微有了點興趣。 “你想要做什么?”金不遺問道。 “煉鬼!” “我要把你煉制成鬼,受我驅策!” “條件就是,如果我抓住了他,擊潰了他,最后殺死他的任務,交給你···你看如何?”葉楚蕭對金不遺說道。 金不遺抹了一把胸口的酒漿,將手指全都送入口中,用力的吮吸,雙目通紅,隨后發出野獸般的嚎笑:“哈哈哈···嘻嘻嘻!可以!可以!求你了!一定要做到?!?/br> “來!” 一聲落下,金不遺徹底放棄了心防,心丹里承載的全部負面情緒,齊齊爆發。 只在一瞬間,金不遺構建、修行的所有一切,都在此刻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