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這時候婦產科這邊已經知道了羅裳要參加這次手術的事,孫家兒媳的主治醫自然也知道。 他也知道羅裳這時候要來,所以他特意推遲了下班時間,專程在辦公室里等著。等羅裳到了,他也來到了病房。 簡單介紹后,羅裳沒有再說多余的話,先給那產婦切了會脈。 她面上表情很平和,讓人看不出情緒。 過了一會兒,羅裳放下手,問那產婦:“你心怎么有點慌?氣機還有點紊亂。除了麻醉藥的事,還有別的原因嗎?” 說完她又猜測道:“是不是因為什么事生了氣?” 孫家人不由得面面相覷,因為產婦還真的剛生了一場氣。 “這兩天有人在走廊上講閑話,小含出去活動時聽著了。因為這事兒才生的氣?!?/br> 至于外面那些人講了什么閑話,老孫倒沒說。 小含默不作聲,她丈夫卻道:“你別聽他們瞎說,這事能怪你嗎?誰家懷孩子了不得多吃點,吃的是雙份的。他們不舍得給媳婦吃,別人舍得?!?/br> 他雖在勸慰,但羅裳感覺,他說的這些話對產婦心理并沒有什么大的用處。 產婦狀態本來就不是很好,再這樣生氣進手術室,說不好會怎樣。 羅裳就道:“孕期身體變化,還有情緒上的問題,都有可能產生食欲亢進的情況。這沒什么,有機會調整下就可以?!?/br> “這些其實不重要,現在有個問題,我覺得要處理下。你最近是不是感冒了?還沒好吧,嗓子里有痰?” 羅裳話音落下,孫家人心中又是一驚,產婦陳笑含半個月前確實感冒了。因為已經好了,他們不僅沒對羅裳說,就連老邱也不知道。 陳笑含驚訝地說:“對對,我嗓子里隔一會兒就有痰,有點粘嗓子,得用力才能咳出來?!?/br> “這沒什么大問題吧,我覺得過陣子就好了?,F在快生了,我也不敢亂吃藥?!?/br> 旁邊陪同的婦產科大夫面色卻有些變了,產婦最近曾感冒的事也沒跟他們說過,他也不知道產婦嗓子里還有痰。 這事確實不是大問題,但對于馬上就要做腹腔手術的人,可不是件好事。 羅裳擺了擺手:“不是這么說的,你馬上就要做剖腹產手術,腹腔要切開再縫合的?!?/br> “如果你在腹腔手術后咳嗽,或者用力清痰,那你腹部必須得用力,才能做出這個咳痰的動作。這樣的話,你術后會非常辛苦,刀口會很疼的,每咳一下,每清一下嗓子都會疼?!?/br> 她說得很明白,產婦已經能想像到那時候的情景了。 她面色不太好,這時老孫客氣地問羅裳:“現在吃藥也不合適吧?有辦法嗎?” “這時候確實不太適合服藥,你要是同意,我可以扎幾針,讓她少少發些汗,到明天下午,大概就能有不錯的效果?!?/br> 羅裳連續說出產婦身上的兩種問題,這些問題孫家人都沒跟她說過。所以孫家人,包括產婦,對羅裳都有了不小的信任。 產婦自己就做了決定,主動跟羅裳說:“只要不傷到孩子,你盡管給我扎吧,扎針的疼我能忍?!?/br> “行,我帶針了,那就扎吧。扎針的話,再疼也疼不到哪兒去,可能跟蚊子虰了一下差不多、你不用緊張,放松點我也好進針?!绷_裳說。 眾人說話時,斜對面有一個病房里的人也在聊天。一個年輕的男人跟他父親說:“爸,我姐還得過幾天才能出院,你不用老過來,出院手續我能辦?!?/br> 病床上的年輕女孩看上去很憔悴,她也做了手術,不過別人是生孩子,她做的卻是宮外孕手術。 如果不做,就有生命危險,只能做。 那中年男人拿著報紙,看了看,放到一邊,說:“我爭取吧,要是實在來不了,就讓秘書來。你媽呢?” “她啊,可能又去打聽事去了?!蹦泻⒆酉髁藗€蘋果,遞給那中年男人,但對方并沒有吃,轉身把蘋果放到旁邊的盤子里。 父子倆正說著話,這時一位婦女風風火火地進來了,她進來就說:“老焦,210老孫的兒媳婦不是有問題嗎?聽說他們家請了個厲害的中醫大夫,手術時那個中醫大夫也會幫忙止痛?!?/br> “現在那大夫還在,我想著,等老孫家那邊做完手術,跟他們打聽打聽那大夫怎么樣。要是行的話,就請她給咱家孩子瞧瞧唄?!?/br> 中年男人卻道:“不用,我聯系人了,是省里有名的中醫。還是名師弟子,水平有保證,過兩天就能來?!?/br> 那婦女聽了,覺得這樣也好,更靠譜些。 “行吧,這事聽你的吧?!?/br> 第80章 專家 這時羅裳已經拿出了針具, 開始給產婦小含進行針刺。 “這次我主要選用的是肺經的幾個xue位,也加了兩個理氣xue。扎完后,你會出點汗, 氣機會順暢些?!绷_裳下針時,神態很平和,讓人看著格外安心。所以產婦竟然不怎么緊張, 正聽羅裳說著話, 第一根針就刺入了皮膚內。 家屬都沒吱聲, 主要是怕打擾到羅裳。 過了十幾分鐘,小含竟然合上眼睛,看上去像是睡著了。孫家人本來還想問問她是什么感受的, 羅裳卻道:“讓她睡吧, 她最近睡眠應該不是很好吧,我剛才選xue時, 故意加了些助眠xue?!?/br> “她如果能進入深度睡眠,對幾天后的手術會有很大助益。先不要叫她, 讓她自然醒過來就成?!?/br> “你們注意觀察下,如果她出汗了, 就幫她擦擦?!?/br> 孫家人特別吃驚, 這幾天產婦睡得確實不好。她平時睡眠就淺,還認床, 換了個環境, 又擔心生孩子時動手術的事,這幾天睡得更不好。 沒想到扎了幾針,她竟然這么快就睡著了。 那當然是好事, 孫家人巴不得她能多睡一會兒。 沒過多久,羅裳把針都拔了下來, 隨后跟老孫和邱清泉說:“今天到這就可以了,如果有什么問題,你們可以打電話聯系我,邱叔有我的電話?!?/br> “家里還有點事兒,我先走了?!绷_裳拿起自帶的醫藥箱,準備離開長榮醫院。 老孫帶家里人客氣地把她送到走廊上,隨后他跟邱清泉說:“清泉,麻煩你幫我送送羅大夫,改天小含出院了,我再專程向羅大夫道謝?!?/br> 羅裳卻道:“不必這么客氣,邱叔幫了我不少忙,他托我的事,我一定會盡力的。我先走了,再聯系?!?/br> 羅裳擺了擺手,和老邱一起離開了長榮醫院。婦產科大夫察看過陳笑含的情況,感覺沒什么問題,就回了辦公室。 沒了外人,老孫便招了招手,把他兒子叫了過去:“你改天專門去一趟你邱叔家里,把我新得的好茶和那兩瓶五糧液給他拿過去?!?/br> 小孫怔了下:“爸,那五糧液珍藏多年,你一直沒舍得喝,也沒送人,怎么……” 老孫瞪了兒子一眼:“咱們向長榮醫院打了申請,之后要補簽一個協議,還要另外支付一筆專家費。這個程序走下來,她才好介入你媳婦的手術?!?/br> “可你不要以為付完這筆錢就算完了,人家大夫今天特意走這一趟,看的是邱清泉的人情。要是沒這份人情在,今天她可以不用來的?!?/br> “她這種水平的大夫,時間很值錢,平白無故,哪有上門給人看病的道理?” “行,我知道了,這兩天我就把這事兒辦了?!毙O得了父親的指點,也知道了剛才羅裳說那番話的用意。 羅裳和老邱從長榮醫院出來后,老邱猶豫了幾次,終于開口說道:“小羅,承你的情,我請你吃頓便飯吧。豐澤園那邊新來了一個大廚,做菜的口味不錯。那地方離你家也不太遠,咱們去那兒坐會,你看成嗎?” 羅裳本來也要請老邱吃飯的,因為她爸要開店,肯定得去工商局去辦手續。這時候辦事要比幾十年后難多了,多的是門難進臉難看的事。 需要什么材料,辦事的人員都不一定會好好告訴你,遇上好心的是運氣。遇上不好的,那你就跑吧,說不好要跑幾趟才能把事兒辦明白。 這種狀況,也不是她一個大夫能改變的。 以羅劍的性格,要是受到了冷遇甚至再被人諷刺挖苦幾句,弄不好會跟人吵起來。所以羅裳早就打算好,先請老邱吃頓飯,打個招呼為好。 羅裳就道:“豐澤園我還真沒去過。那就去唄,不過今天還是我請吧,我正好有點事想求你幫下忙?!?/br> “小羅,你有什么事還能求得上我?”雖然納悶,老邱還是和羅裳騎車去了豐澤園。 半路上他也知道了羅裳爸爸要開店的情況,他一聽說,立刻跟羅裳說:“小羅啊,你爸開店這一步走對了,行業選得也不錯。一個是你爸懂行,再一個是現在汽車越來越多,干好了,肯定能賺大錢?!?/br> “說真的,別說你爸,就連我,都有過下海經商的想法。主要是歲數大了,要不我還真想撲騰撲騰?!?/br> 到了豐澤園,兩個人點了幾個菜,老邱也打開了話匣子,聊起了這幾年的經濟大潮。他雖然不知道以后會是什么樣的情況,卻非??春昧_爸的計劃。 他們是臨時來的,還是飯點,沒有提前訂包間,所以他們吃飯的地方是在樓下大廳。 飯吃完的時候,羅裳已經聽了不少工商局的八卦。聽得正開心時,有一行人從樓上走了下來。 這些人都是西裝革履,打扮得頗為正式,看著像是商務人士。他們從羅裳這桌過去時,羅裳并沒在意。 有個年輕人卻停了下來,用幾根修長的手指在羅裳面前的桌面上輕輕敲了敲,說:“羅大夫,我從你面前過,你都不認識我嗎?” 羅裳聽著聲音挺熟的,連忙抬頭看過去。 這一看,她才發現,站在她面前這位西裝革履,頭發上抹著些摩絲,梳成了商務人士發型的人,居然是袁程。 羅裳驚訝地站了起來,打量了一下跟袁程站在一起的四五個人,隨后道:“袁大師,你今天穿的好正式,我差點沒認出來?!?/br> 袁程身材修長,肩膀卻夠寬,能把西裝撐起來。他伸手掀了掀自己一側衣襟,笑著說:“看著挺像那么回事的是吧?” “風格是不太一樣,挺好的,你這是跟朋友談事兒?”羅裳禮貌性地對那幾個人點頭示意,隨后跟袁程說。 “嗯,談點事,最近要辦個畫展,到時候你一定要來捧場啊?;仡^我讓人給你送門票,記得要來?!痹陶f。 羅裳張了張嘴,想說自己時間不一定能挪得開,但袁程還有朋友在,她就道:“行,我盡量到場?!?/br> 袁程又從兜里掏出一張新名片,遞給羅裳:“這是我新工作室的地址和電話,有事的話,打這個電話。你診所安電話了,我知道,可別告訴我你打電話不方便?!?/br> 羅裳:…… 跟袁程在一起的幾個人都在好奇地打量著羅裳,估計這些人都在暗暗猜測羅裳跟袁程的關系。 有個中年人好奇地跟袁程說:“小袁,這小姑娘是哪位?不介紹一下?” 聽到他這么說,羅裳瞪了袁程一眼,心想他這時候要是敢亂說,回頭她一定把他罵一頓,再斷絕來往。 好在袁程還算知趣,跟那幾個人解釋道:“我身體不舒服都是去羅大夫診所看病,一來二去就認識了?!?/br> 他怕再待下去,羅裳會不高興,就及時提出了告辭,帶著那幾個人走了。 至于那些人都是什么身份,羅裳沒問,他也沒特意介紹。 羅裳沒了胃口,她和老邱也吃得差不多了,她就說:“邱叔,要不咱們也走吧?!?/br> “行行,走吧?!崩锨襁B忙起身,跟羅裳離開了飯店。 他們倆不知道的是,這時候樓上有個包間的窗戶開著,幾十個處突隊員就在那個包間里吃飯。 他們連續蹲守多日,抓了不少人,青州市區內騎摩托行兇的慣犯已經快抓完了。這次專項行動也快要結束了,剩下的主要就是收尾工作。 辛苦了這么長時間,韓沉把手下不值班的人叫過來,讓他們吃頓好的。畢竟,這陣子大家經常用方便面或面包裹腹,都快吃吐了。 “韓隊,我聽說近一年來有一伙人經常在瑞星橋那一片騎摩托截人,專門截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據說有個小姑娘還被輪了。但她受刺激過大,精神已經失常了,不能指認兇手,所以現在也沒辦法給那伙人定罪?!?/br> “最怪的是,咱們這次行動一開始,這伙人就沒再出現過。所以這伙人我們還沒抓到?!备标牻o韓沉開了一瓶啤酒,絮絮叨叨地說著這次行動的事。 韓沉點了點頭,目光卻投向窗外。 這時小謝也往窗外看了看,隨即吃驚地說:“韓隊,你看那不是羅大夫嗎?她剛才好像也在這兒吃飯?” 韓沉早就看到了,他不僅看到了羅裳,還認出了剛才斜對面包間里的人有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