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羅裳點頭:“這個我先要十斤,一塊五一斤。下次你給我帶來,診費不急,可以下次再給我?!?/br> 這時候蜂蜜還沒有形成產業,想要成批購買,挺不好找貨源的。所以羅裳才有自己在鄉下找貨源的打算。 這次她只要這么多,是想看看質量。如果好,以后會加量購買的。 一塊五?這個價格挺不錯的,比收購站高一點。所以老農說:“那我回去就幫你打聽下,看我弟那能出幾斤。錢我下次肯定給你帶來?!?/br> “可以啊,最近抽空過來吧,我近期就要用?!绷_裳送那人離開,又叮囑了下。 這幾個老農從診所里出來,有個人說:“這個大夫還挺好的,剛才老朱瞧著都不好了。她給刮一會兒就沒事兒了?!?/br> 眾人點頭說是,有人甚至考慮著,要不要帶家人來這兒看看??? 百子柜要等到次日才能送過來,所以羅裳送走了那幾個菜農和瓜農,就鎖門回家了。她剛出門,就開始下雨。下得還不小,她就把自行車放在韓家,自己打著傘,坐公交回的家。 “小惠,你把尺子給我拿過來,我量一下,看夠長不?”羅裳一進屋,便看到床上放著一大塊藍色碎花布料。 羅惠也來了,跟羅媽正在量尺寸。 羅裳放下包,喝了杯水,疑惑地道:“這什么啊,窗簾布嗎?” 羅媽喜不自勝地道:“對,就是窗簾布?!?/br> 羅裳發現那塊布的尺寸偏大,跟家里的窗戶都不搭。 再看著羅媽喜慶的樣子,羅裳便猜到了原因:“媽,是不是房子下來了?” 羅媽笑著點頭:“可不是嗎,就是房子下來了,鑰匙也到手了,過陣子咱們就能搬新家?!?/br> 這時羅爸從里邊那間屋走出來,他耳朵上還夾著一只鉛筆,聽到羅媽的話,他就無語地道:“為了房子的事,你媽這幾個月都沒睡好覺,生怕煮熟的鴨子飛了?!?/br> “有一回后半夜四點你媽都沒睡著,總說屋里有動靜。我看她就是心亂,就她那神經,屋里有蒼蠅翻跟頭她都能聽著?!?/br> 羅裳和羅惠不禁笑了起來,羅爸平時不怎么說話,顯得悶悶的。今天大概是高興,人都變得風趣了不少。 羅惠在旁邊故意吃醋地道:“媽,房子怎么沒早點分下來?我都沒住上?!?/br> 她最近一直在醫院陪床,人都瘦了點,但精神頭還行。 羅媽卻認真地說:“給你和大勇留了屋。我跟你爸商量了,這房子一家人都能住,就是緊湊點,總比現在這個房要強吧?!?/br> 羅惠連忙說:“媽,我就是開個玩笑,我弟還得娶媳婦呢,不用給我留。我要是回去住,跟你擠一擠,打地鋪也行啊?!?/br> 提到兒子娶媳婦的事,羅媽就不爽了,她哼了聲,說:“你弟沒有結婚打算,說要專心研究玉雕,等他當上大師傅再考慮結婚的事?!?/br> “那還得等幾年?到時候他都成老幫菜了,誰要他???”羅媽理解不了兒子的想法。 羅裳卻知道,她哥羅騰目前還在玉雕廠當學徒,是有希望當上大師傅的。 前世他被家庭所累,不得不沒日沒夜的賺錢,沒時間練習雕工,時間長了,便與他夢想中的玉雕大師漸行漸遠了。 她就說:“他自己有想法,不用管他太多。你老是跟他嘮叨,他都不愿意回家了?!?/br> 羅媽也不得不承認羅裳說的是對的,這一年來,兒子很少回來,估計是在家里嫌煩,不想聽她嘮叨。 說完兒子,羅媽又看了眼羅裳,問她:“你也不小了,過年二十三,也該緊著點找對象。找著了還得處一兩年才結婚,所以這事不能拖。要不要媽再托人幫忙介紹下?” 羅裳立刻道:“再過陣子吧,遇到合適的,我可能會自己處。這事我自己會考慮?!?/br> 她可不希望再出一次張旺的事,讓她媽托人,還不如她自己找。 “行吧,這一個個的……都大了,有主意?!?/br> 經過張旺的事之后,羅媽也不好再像以前催促羅裳相親了,就怕又相了個不靠譜的。 窗簾快縫完的時候,羅媽問起了親家的病,羅惠不滿地說:“說起這事兒我就生氣,陶大勇他哥嫂不是個東西,平時回爸媽家拿東西蹭飯挺積極的,一遇上事兒就往后躲?!?/br> 羅媽不高興地說:“他們拿多少?你跟大勇拿多少?” 羅惠說:“醫藥費現在花了七百,陶大勇太老實了,給掏了五百。他哥才拿了一百,剩下一百是老頭自己攢的。他嫂子還跟我哭窮,說家里孩子老生病,實在沒攢下錢?!?/br> “過兩天老頭就得出院,出院前還得花一百多。這錢他們還指望我跟陶大勇出呢?!?/br> “兩個不要臉的,家里有錢都上供給丈母娘了,自家老爹出事就往弟弟身上推,沒個哥嫂的樣?!?/br> “媽你等著,這個錢我非得讓他們出不可,要是不出,看我不罵他們。就算跟他們打,這個大虧我也不能白吃?!?/br> 羅惠憋了幾天的氣,到娘家才有了訴苦的地方。羅裳和羅媽都靜靜地聽著,誰也沒阻止她。 羅媽并不反對女兒跟哥嫂去爭,她是過來人,知道女兒在婆家是什么情況。 如果現在性子太軟,由著人拿捏,那以后真是什么事都得他們小兩口扛了。 她嘆了口氣,說:“惠,實在不夠,媽給你拿點?!?/br> 羅惠當即說道:“那不用,家里要換房子了,好多東西要買,本來我還想出一兩百給家里用呢?!?/br> “現在這樣,我估計是拿不出來了,頂多就能拿個五十。因為照像館那邊也得上點道具,進一批衣服,要不顧客嫌拍照能用的衣服少?!?/br> 她看上去有點歉疚,羅裳笑著說:“姐,你以后會發大財的!信我一回,等你發財了,記得給我買衣服,買鞋,要質量好的?!?/br> 她說得認真,羅惠卻只當meimei在開玩笑。 雖然她不信,但她覺得meimei比以前開朗多了,這也是個好事,就笑著說:“行啊,真有那一天,我肯定給你買?!?/br> 羅惠沒有待太久,又待了一會兒,就披著雨衣走了。 羅媽在門口看著她走遠,這才回頭跟羅裳說:“你以后找對象要是碰到兄弟兩個的人家,得好好觀察下他兄弟的人品,還有他家里人,都得好好看看。要是碰到不好的,能折騰人一輩子啊?!?/br> “媽,你放心吧,我肯定會好好觀察,真有了會帶回來給你相看的?!绷_裳的保證讓羅媽多少放了些心。 “喲,漏雨了!” 兩人回屋后,發現屋子西北角有幾個地方開始往屋子里滲水。羅媽立刻去找了幾個盆,將盆放在地上接水。 羅裳是在滴滴嗒嗒的聲音中睡著的,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羅媽已經往外潑了兩次水了。 第二天下午三點來鐘,羅裳要的木柴被人用馬車送到了山河路。車夫幫忙,幾個人忙了一個小時,才把羅裳要的柴火都堆在一間廂房里。 這個房子里還有一個大鍋一個小鍋。其余空地則用來堆放木柴和煤球。 這時候市內很多平房住戶都燒爐子做飯取暖,所以市內也是可以燒柴火的。 挨著制藥間的房間現在基本還空著,還需要打一些架子,用來陰干藥材。目前只是用釘子簡單地釘了幾層木板湊合用。 老韓頭今天沒去釣魚,因為拉木柴的人是他幫忙找的,所以他得留下來照看著點。 等那些木柴都擺好了,老韓頭就問羅裳:“這些柴火,還有你訂的煤,大概夠燒多長時間的?” “兩三個月差不多了,我可能隔一陣才做一批藥?!绷_裳說。 老頭一想,那還行,這要是隔三差五做一回,還挺累人的。瞧這姑娘的手,也不像是干粗活的。 老頭暗暗琢磨著,小姑娘最近投了不少錢,也不知道錢夠不夠。但他不好隨便亂問,就只能在心里想一想。 他剛才也幫著搬了幾根木頭,手上臟了,老頭就彎腰打水,準備在井邊洗洗手。 頭天下了場大雨,現在天氣明顯涼快了,在外邊待著挺舒服的,所以老頭打算在院子里坐會,乘乘涼再出去轉一轉。 他洗完手,正用毛巾擦著,這時走廊上的門簾被人從外掀開,老韓頭往那邊瞧了一眼,只認出了左邊那位,另個兩個他都不認識。 “大海媳婦,你們這是來看病???”老韓頭一邊搖著扇子一邊走了過來。 左邊那位中年婦女就是街對面大海雜貨店的老板娘,她臉上明顯有點犯愁,看到老韓頭,苦笑著說:“也算是看病吧?!?/br> “哦,那趕緊進去吧?!崩享n頭看得出來,跟雜貨店老板娘一起來的兩個人狀態都很不好,尤其是那個年輕女人,看上去好像哭過,瞧著非常萎靡,難道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大??? 他想跟進去瞧瞧,但那雜貨店老板娘卻看了他一眼,說:“韓大叔,要不,你還是先回避下吧?!?/br> 老韓頭尷尬地摸了摸下巴,抬手道:“那行,你們先看吧?!?/br> 老頭走了,回院里繼續乘涼,心里卻是滿腹疑團。 到底是什么事兒啊,居然還不讓他看! 難道是婦科病,不方便讓他看? 羅裳請那幾位坐下,雜貨店老板娘汪翠便指著自己向羅裳做自我介紹,還邀請羅裳有空時過去玩。 羅裳禮貌性地答應了,接著道:“哪位要看???” 年輕女人就坐在羅裳對面,她皮膚挺白,五官也不錯,就算憔悴,也能看出來,是個漂亮的。 年輕女人轉頭看了眼汪翠,眼里的悲傷濃得像是化不開一樣。 羅裳看出來這幾個人可能有別的來意,她沒再多問,靜靜地等著。 汪翠想了下,然后她走到羅裳面前,小聲說:“羅大夫,程嚴的事,是你算的吧?” “誰跟你說什么了嗎?”羅裳反問。 “沒誰告訴我,那天他們家幾口人來這的時候,我看見了。他們前腳走,后腳程嚴就得救了。這事我覺得太巧了?!?/br> “我們家那口子,那天也跟著出去找人了。程家人讓幫忙的人專心找洞,這要不是事先請人算過,他們不可能這么辦?!?/br> 她推理得還挺有道理的,羅裳便沒再否認,但她也沒直接承認。 “那你們這次來希望我做什么?”羅裳平靜地道。 汪翠見她默認了,臉上一喜,立刻拉過那年輕女人的手,跟羅裳說:“我外甥女小潔上個月剛生過一個小孩,那孩子也是沒福氣,生下來就沒了?!?/br> “她想求你幫忙算算,她還能順利生下小孩嗎?大概什么時候能懷上?” 羅裳看了眼年輕女人,這才道:“我強調一下,普通的事不要找我算,比如算流年,算前程,算財運這些,我一般不接?!?/br> “不過我愿意給她算一算,50塊一次,能不能接受?” 五十? 那對年輕夫妻略為遲疑,最終那男人點了下頭,說:“行,我們算?!?/br> 五十塊錢對普通人來說,差不多是一個月的工資,所以他們有遲疑、有猶豫都很正常。羅裳還挺理解的,因為羅媽平時出去買東西,一分兩分都要精打細算。 羅裳讓對方報上八字,隨后她開始低頭寫寫算算,還在紙上畫圖。汪翠和小潔他們都不懂,但誰也不敢打擾羅裳。 過了幾分鐘,汪翠注意到羅裳好像皺了下眉頭,這個動作很短暫,但她還是捕捉到了。 她心里有點急,結果不會很差吧? 又過了幾分鐘,羅裳才抬頭,但她的表情有點怪,沒有直接說結果,反倒問小潔:“你是在哪兒生的孩子,在家還是在醫院?” “在新鄉醫院啊,怎么了?”小潔緊張地道。 她兩手冒汗,手指緊張地絞著,生怕羅裳說她再不能生了。 羅裳看出她很緊張,便安撫地拍了拍她胳膊,說:“先別急,我就是想問問當時的情況,了解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