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蘭棠是前幾日跟謝昭還有我們一起去了玄妙觀參拜,不過嘛孩子的確在觀中舉止怪異?!?/br> 謝夫人將她出言阻止嚴氏喝符水的事說了。 “啊,還有,從觀里回來以后,她還單獨問了我玄心真人還是安胎符的事,莫不是她自那事就覺得……” “什么安胎符,你將安胎符的事告訴我!” 謝夫人也不太了解安胎符,不過索性府中有知曉外事的人,傳了人過來,那人立刻道: “安胎符是如今兆京流行的女子安胎庇佑符,傳聞喝了這個符燒成的符水就能穩住胎心,保佑胎兒平平安安?!?/br> “豈有此理,當真欺世惑俗之言!若是一枚黃符即可使母子平安,世間還要大夫如何?!” 謝恒熟讀經書,自然不信此等禍害人間的話。 謝夫人:“原是如此,那日蘭棠才來問我?!?/br> 她那個兒媳,當真是為妹憂為子憂為天下人憂,卻獨獨不憂心她自個兒。 謝夫人又是感慨又是寬慰,且把這事放下心頭,專心致志對待正事: “你說,蘭棠她既然一眼就看出那玄心真人是個妖道,會不會知曉些什么?” 謝恒目光一閃,他的確是想到了這。 “還是得和蘭棠好好聊聊,我就怕她心里警惕著你我,不肯和我們放心說話?!?/br> “這你且放心,蘭棠素有計算,就算她不能說十成十的實話,也會借由其他方法告訴你她的想法?!?/br> “你倒是了解她?!?/br> 謝夫人淡笑不語,畢竟是聽過她兩回心聲的了。 “罷了,今日晚了,明日再去叫她?!?/br> “也好?!?/br> 兩人就此作罷,準備洗漱就寢。 謝恒忽然道:“這個蘭棠,心里面說話一直都是這么直的么?” 什么四殿下,什么太子,什么政敵,這是可以說的么? 謝夫人眉心用力跳了跳,揉著太陽xue道:“習慣就好?!?/br> “……” 第二天,謝夫人派人去請沈蘭棠,沈蘭棠到時,見公公也在頗感意外。 這公公,不是刷完“日?!本蜁У拿?,怎么今日還在? 她心里想歸想,還是規規矩矩地行禮:“公公日安,婆婆日安?!?/br> 謝恒打量著面前堪稱兒媳典范的女子,緩緩開口:“聽夫人道,你前幾日與謝昭她們一同去了玄妙觀,見了玄心真人,你有何感受?” 沈蘭棠心中立刻升起警覺,什么感受,問她什么感受?不過和家中長輩上道觀燒香祈福,如何承得起他這特意一問? 難道......難道那妖道事后還到她公公面前告狀了? 沈蘭棠心中疑惑,面上卻裝的無辜,一雙飽滿的杏花眼柔軟純真,脆生生地問: “父親為何這般發問,我與玄心真人初次見面,只覺得他仙風道骨,氣度不凡,若再問其他,蘭棠也就不知了?!?/br> 謝恒嘆了口氣 ,心道她果然警惕。 他身處機關要職多年,對看人有一套自己的評判標準,沈蘭棠雖是他兒媳婦,但他并不要求她能立刻相信自己,事事坦誠以待,推心置腹,若這般輕易交付信任,反而顯得她的信賴并不珍貴。 罷了,如今是自己有求于她,該是由他先坦誠告知。 “蘭棠,你是我謝家兒媳,有些事情我不想避諱于你。我謝家深受三朝帝王隆寵,方得今日榮華,故我謝氏一門素來忠君愛國,亦不與其他皇子結交黨派,從無站隊之心。而今陛下身邊多了一位佞臣賊子,此賊子不但蠱惑陛下為其開地建宮,還數次出言干預國政,我與朝中眾臣唯恐長此以往,大靖將重現懷瑞之禍,我欲將其誅之,卻苦于找不到由頭?!?/br> 謝恒看向她:“我不說你也知道,此人正是玄心?!?/br> 沈蘭棠微微震動,低頭避開他的目光。 “我聽夫人說起了你們上山祈福的事,又聞你事后問起玄心的事,又對安胎符頗為關注,那安胎符當真是草菅人命之物,只因妖道一言,民間就遍生禍事,只是哪怕朝廷下令嚴禁民間買賣安胎符,以后也會出現安產符,育子符,我這么說你明白么?” 沈蘭棠明白,沈蘭棠如何不明白,但乍然聽到他公公如此掏心掏肺,全無隱瞞地向她陳述,她內心大受震動之余也有幾分警惕。 在她心中,她是她,謝家是謝家,兩人至多不過“合作”關系,尤其是這位公公,兩人相處少,說的話更少,沒想過他對自己如此坦誠,不由令她奇怪,她有什么特殊之處,能引得謝恒這般人物另眼相待。 ——不過被特殊對待的感覺還挺棒的,嘿,害羞~ 謝恒看她心聲警惕,正擔憂如何解開她的不安,又聽她突然害羞,噎了一下,這都什么時候了,怎么還關心些有的沒的。 謝恒繼續一本正經道:“玄心一事,茲事體大,我素來不信鬼神之說,只苦于不通玄黃之術,一時無從著手,蘭棠,你要是知道什么,務必如實告知,我替天下百姓先在這謝過你?!?/br> 謝恒那雙深邃仁厚的目光溫柔地注視著沈蘭棠,他的話語可謂平和至極,沈蘭棠卻仿佛被他看透心底隱秘想法,引得她不敢直視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