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眼角余光隨意地落在了不遠處坐在馬扎上,拿一本筆記一支筆,滿臉嚴正以待,做認真學習狀的鄭蒹葭。 想到昨天下午部分配角戲份殺青的簡陋殺青宴上,雪莉絲有意無意對她露出的得意和幸災樂禍的神色,楚詩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出來對方明顯是想要搞事,且手里還有了可以搞事的依仗。 再結合她前一天在片場看到過的雪莉絲找鄭蒹葭說悄悄話的那一幕,二人的表情神態,肢體變換,足以推測出當時雪莉絲是在威脅鄭蒹葭做點什么。 而鄭蒹葭的態度也很微妙。 表面上努力表現出不愿意、抵觸,實際上整張臉的微表情都在釋放著她的期待和迫切。 所以雪莉絲想搞事,且搞的是她的事,這件事還有鄭蒹葭的參與? 當聽到場記打板聲,飄走的思緒瞬間收攏,身上屬于楚詩本人的漫不經心化作飽受家庭壓迫的農村少女的怯懦陰郁...... 專門等在鏡頭前的陳宋心滿意足地喟嘆:“不管看多少次,都會被她瞬間入戲的場景驚艷到?!?/br> 好了,看飽了,可以就著稀飯咸菜多吃一碗早飯了。 唐朝沒理會他的日常啰嗦,眼神專注地看著鏡頭里一舉一動,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肢體語言都完全貼合周倩少女時期設定的身影。 這個人演繹出來的角色,簡直比他想象中最完美的樣子還要讓人驚艷。 第12章 電影殺青 【昏暗的崎嶇的碎石山路上,少女一身狼狽地從一段陡坡滾了下來,哪怕滾得頭破血流,少女依舊咬著牙默默忍耐,躺在地上緩了緩,就自己艱難地爬了起來。 安靜地收拾了滾落一地的紅薯,少女只是低頭揉了揉被血紅氤濕的膝蓋,就又蹲坐在地上,試圖把滿背簍沉甸甸的紅薯再度背起來。 可惜少女身體太單薄了,嘗試了很多次都沒能成功站起來。 不遠處被玉米桿擋著的廢棄石洞里,一雙狼似的眼睛在夜色的遮掩下緊緊盯著少女的一舉一動,看著她單膝跪地撐到一半又被背簍壓得歪倒在地,看著她雙膝跪地雙手在前匍匐爬行,卻被背簍里倒栽出來的紅薯砸了個滿頭滿臉...... 看著她一次次嘗試,一次次失敗,這雙眼睛最后落在少女的臉上。 那張臉無疑是美麗清純的,仿佛不染世俗的塵埃,這張臉的主人卻偏偏被世俗的塵埃壓得滾落在泥土里。 而此時,無論摔倒多少次,這張臉上都沒有露出半點情緒變化,仿佛根本感知不到身體的疼痛,只剩麻木的本能。 這樣的反差,讓這雙暗中窺探的眼睛染上了某種莫測的光芒,仿佛一頭擅長獵殺的孤狼尋到了新的獵物,透著蠢蠢欲動想要撲上去咬穿獵物咽喉的欲望。 就在野獸即將破籠而出時,少女終于成功地背著滿背簍紅薯站了起來,單薄的身體踉蹌了一下。 這一刻,兩個全然不同的生物即將交錯而過,不再有交集。 然而,就在少女即將離開時,她無意中回頭的一瞥,恰好與那雙閃爍著兇光的眼睛對了個正著。 出乎意料的,沒有對峙,沒有緊繃,也沒有危機迸發。 空氣中仿佛滋生了某種奇妙的因子,少女沒有露出害怕的神色,那雙眼睛里的兇光也漸漸褪去,而后,少女轉身一瘸一拐地繼續下山回家,那雙眼睛默默退回了黑暗中......】 “卡!” 空曠的山野,夜幕低垂之際,可見度很低。 雖然周圍的人不算少,可不知道為什么,圍觀了剛才那一幕周倩和真兇多年前命運般的初遇場景,大家都覺得渾身滲得慌。 導演一喊卡,周圍就有人把燈光打亮。 光驅逐了黑暗,給人類帶來了刻入基因鏈的安全感,周圍剛才還噤若寒蟬的工作人員一邊收拾現場洞窟那里堆放的玉米桿,為下一場這部電影的收尾大戲做準備,一邊小聲說起了話,現場氣氛迅速回暖。 另一邊。 楚詩到簡陋更衣棚迅速換了一套青春都市麗人的裝扮,一邊聽小尾巴似的女主聞希的飾演者梅林早就沒了剛進組時對于自己科班出身的自傲,滿是崇拜地追著她說話:“楚姐,剛才你回眸對視的那個眼神也太絕了吧!楚姐你走的是體驗派表演,體驗派是出了名的入戲太深不好出戲,你是怎么做到迅速出戲之后身上還一點都不帶角色痕跡的???” 作為學院派,男主角吳語的飾演者陳獨以及女主飾演者梅林學的是表演派,講究一個克制理性的在內心塑造出一個角色模版,然后用技巧去將這個模版演繹出來。 優秀的演員,無論走的是完全喪失自我成為角色的體驗派,保持自我將周圍的一切幻想成戲內世界的方法派,又或是注重技巧完全把自我和角色分割開來,以理性的手法演繹的表演派,都能演出優秀的影視作品。 但隨著流量資本大行其道,如今內娛許多說是科班表演流派的明星,真能表現出來的演技,只能說:僅粉絲可見。 大概每一個科班出身的年輕人都有一個振興內娛,成為一代影視之光的夢想。 從進劇組時發現全組就兩個人能和自己媲美,到后來被楚詩這個花瓶外行一技驚四座,再到現在,梅林和吳語儼然是把楚詩當成了自己想要追趕的前輩。 一有時間,兩人就會湊到楚詩面前來問問題。 也虧得楚詩擅長心理學,沒有演技,還可以把角色當作一個“人”去剖析,也算是從另一個新奇的角度,給兩人帶去了啟發。 貍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