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剛出生的時候是個女孩，當時她舅奶就說要帶回村里自己養，讓我和她媽重新生個兒子。我說我不嫌兒子女子，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要?！?/br>
    “小嬰兒的時候，我下班回來看見她在睡覺沒有聲音，有好幾次都要拿指頭在鼻子下面試一試，看還有氣沒?！?/br>
    “小學的時候我帶著她在自行車后座，結果把她的腳夾在自行車里，流了好多血。后來發現帶娃我確實沒有耐心，就很少照看她?！?/br>
    “那個時候每周我都帶著她和她媽出去逛。兒童墨鏡，一個八塊錢，我一個月工資才十二塊錢，還是給她買了，拍了好多照片?！?/br>
    隨著司機老姚的回憶，算是打開了一個長期壓抑隱藏感情的老人的話匣。

    “但是養娃很燒錢啊?！?/br>
    “每天我回家，孩子都要問我要錢，妻子都要問我要錢，父母都要問我要錢?！?/br>
    “我就是一個司機?！?/br>
    “我得好好工作，才能保住這份工作。這么多年，每天早上五點我就起床，第一個去單位熱好車，將領導的孩子全部送到學校之后，再去領導家接他。后來領導孩子非要開車，把路人的車蹭了嚇的不行，最后還是扣的我的分?！?/br>
    “所以我希望姚依以后不要像我這樣?！闭f到這里，老姚想起之前謝嘉弈詢問自己對待還不好的幾個點：“或許我是方法太激進，但我覺得沒有壞心思！”

    “我嚴格嗎？我從來沒有要求她拿到班里第幾名?！?/br>
    “我還給她洗過頭，給她做過飯！”

    “你連姚依的生日都不記得，你還能確定你愛她嗎？”許星柏低頭咕嚷了一句。

    “姚師傅，我們這邊有人證說，你有殺害姚依的動機?！比祟惛星榈膹碗s，謝嘉弈在工作中早有了解。

    謝嘉弈并沒有懷疑司機老姚對待孩子的真心，只是，養育一個孩子，并不是和養寵物一樣，你不嫌棄她給她飯吃就可以，就算負責的。

    “我……”

    “我……”

    “我頂多是不夠關心，我怎可么能殺她呢，我愛她都來不及……”

    司機老姚說到最后，膝蓋一軟整個人順著椅子就往下溜：“我，我對不起她……”

    第016章 破案方向（00）

    從審訊室出來，外面竟然又開始飄雪，狂燥了一整天的世界，漸漸開始溫和靜默下來。

    謝嘉弈黑著臉努力睜著眼睛夾著文件沿著走廊往辦公室走。

    已經是晚上十點的時間。

    沿著走廊望向窗外單位外面的萬家燈火，謝嘉弈停下腳步默默的點了支煙提神。

    煙頭亮了又暗，就像他疲憊眼神里的希望。

    “謝隊?！痹S星柏和林海跟在謝嘉弈身后出來，看到這一幕，彼此對視一眼下意識都喊了一聲。

    謝嘉弈抱著胳膊舉著煙，隨意的瞥向兩人。

    煙氣在晦暗之中升騰，將謝嘉弈和許星柏分隔開來，伴著夜晚植的味道，一時之間，倒是有種不符合現實的藝術感。

    許星柏歪著腦袋默默欣賞，像是在看一部自己暗戳戳喜歡的人物寫真，逼近到，只要踏出一步，自己就破壞了這個氛圍。

    謝嘉弈右手舉著煙，騰出無名指隨意的撓撓鼻尖，看到對面兩人啞炮，不耐煩的嘖了一聲。

    “哦是這樣，”眼看身邊人沒有說話的意思，林海給了許星柏一個抱歉的眼神，上前一步：“謝隊，那個我回家的票沒買到，不如我和你——”

    謝嘉弈下意識看了林海身后的許星柏，跟著拿出電話：“沒事，你給你提前放天假——”

    “那也沒票了?！?/br>
    “機票呢？”謝嘉弈打開訂票軟件——

    “完了?！?/br>
    “我就不信了，哥給你買軟臥?！钡策^年期間，任何影響一個中國人回家或者看春晚的行為，都是天打雷劈！

    “我家距離咱們這，坐火車不過三個半小時，有這個必要嗎？我還不如選擇站票。要不我留下來陪你算了?！?/br>
    林海不太明白隊長的cao作，按照往年的假期值班，都是缺人的高發期，怎么這次如此慷慨體恤？？？

    “你是沒票啊，不是做選擇的事情，而是能不能過檢票口的問題?！敝x嘉弈沒有回答對方最后的提議，瞇著眼睛看手機，皺著眉頭敲著手機自言自語：“多買五站有票...好了。你可以回家了?！?/br>
    “不是，”林?；仡^沖許星柏擠出一個難以置信的笑容，抬手撓著腦袋一臉匪夷所思：“不是，原來50塊錢的票，您這愣給我整出個500塊，你咋不給我直接包個滴滴城際高速送我回家呢？”

    “倒也是個辦法，既能縮短去車站的距離，也更舒服一些?！敝x嘉弈將手里的煙熄滅，認真舉著手機詢問：“我可以改?！?/br>
    “不不不——”

    林海下意識想到每年年底的單位考核，又想到謝嘉弈此時的溫柔可親，在這樣深夜emo的時間，更加透露著詭異，嗓音已經開始顫抖：“謝隊我去年的考核該不會是待改進吧？”

    “是馮局說的嗎？讓我回家不要再來了？”

    “...我，”不等謝嘉弈澄清，林?；厣砜纯丛S星柏：“我就知道招新人就是為了趕走我，謝隊，我雖然看起來菜，實際也很菜，但我臉皮厚，沒關系你直說就行！”

    “我不是當時在群里問你們和我值班不，你們都說有事了么，我就沒給上級報你們加班啊?！敝x嘉弈無奈的打破林海的瞎想，從來不讓任何誤會過夜：“都屎夾勾子（陜西話：屁股）的時候了，你現在說你要加班，你來給單位是參加慈善派對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