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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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他還不知道,從此以后,他會在這座陌生城市生活十幾年,再也沒有回過香港。 “你要走了嗎?” 他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看著男人轉身離開。 那人的背影在他矮小的視線中變得越來越模糊,最后像一滴清水落入墨中,渺渺不見。 那一刻,他幼稚的頭腦意識到——從今往后的路,他要一個人走下去了。 他不知道男人的名字,不記得他的長相,也忘記了他寥寥無幾的聲音。 也許這世上的很多人,注定只是一期一會。 而他們只是相伴走過一小段旅程。 第9章 是夜。 通體漆黑的勞斯萊斯在雨幕中穿行,細密的雨絲被映得金亮,飛濺一路水花。 盛愿睡得很不安穩,眉頭輕蹙,背線微弓,呈現下意識的自我保護姿勢。 細細發抖的身體蜷縮著,兩彎蝴蝶骨隔著布料清晰的凸出,薄薄一片人,根本沒占什么地方。 牧霄奪用指尖輕輕拂開他額前的碎發,視線一寸寸描摹過他蒼白的小臉和嘴唇。干巴巴的,毫無血色,唯一一點色彩全揉在眼角,嫩白的里子透出紅,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哭什么,小孩兒?!?/br> 他屈起手指蹭了下盛愿的眼尾,眼淚濡濕指尖,溫熱的呼吸落進他掌心。 巴掌大的小臉冰冰涼涼,像沁著冷意的瓷,盛愿追著那點令人感到舒適的暖意,無意識的蹭了蹭他的手指。 男人動作一頓,片刻后,低低悶笑一聲,鬼使神差的將手背貼上他的側臉。 那漆黑的瞳仁素來神秘冷漠,在昏稠的光影下卻失了幾分白日里的明銳,反倒氤氳著罕見的暖意。 “疼嗎?”明知道不會得到回應,他還是問了。 不知是否感受到了自己的靠近,原本枕在他膝上沉睡的人開始不老實的亂動,小聲吭嘰,嘴唇輕輕翕動,聲音輕得像一陣風。 牧霄奪俯身湊近些,聽見他斷斷續續的說好疼。 他問:“哪里疼?” 盛愿答不出來,扁了扁嘴,又哭唧唧的喊mama,說自己想回家、不想一個人留在這里……用得全是生疏拗口的粵語。 他眸光一沉。 這些話,在盛愿清醒的時候絕對不會說出口,也只有在睡夢時,才敢肆無忌憚的委屈一陣。 離得太近,所以平日里藏得很嚴實的無助與不安清晰的落進男人眼底,毫厘可見。 他垂眸注視著盛愿清瘦的臉頰,像極了一只瘦骨嶙峋的小流浪貓,肚子癟癟,餓得直嚶嚶叫喚。 于他,自己則是那個偶爾心軟的路人。 就像今晚,他習以為常的應付應酬,裹著滿身銅臭氣,離開觥籌交錯的酒局,不經意的向窗外瞥了一眼。 那一眼里,有他,仿佛是注定。 他的眼神黯淡下來,抬手滅燈,允許黑暗闖進來。 窗外暴雨如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他把手搭上盛愿單薄的脊背,凸出的骨頭硌著他的手心。 “很快就不疼了,乖?!?/br> 他用那動聽的嗓音說著純正粵語,聲音低沉磁性,伴著優雅的復古腔調。 坐在前排的司機和林助僵硬的如同兩座石像,不敢回頭,不敢發出任何聲音,連呼吸都隱沒在雨聲中。 身后那片黑暗,是他們不能僭越一絲一毫的雷池。而先生此時的神情和內心,更是他們萬不能試圖揣測的。 黑夜和雨,允許了此間一切的發生。 手掌有節律的輕輕拍打,像在為這個不安的人驅趕夢魘,感受到他在自己腿上沉沉睡去,呼吸逐漸變得輕淺均勻。 雨滴打濕玻璃,淌下斑駁的痕跡,他望著窗外無休無止的落雨,想起十幾年前,這個小孩兒也是在自己膝上睡了一路。 只是那條路要漫長得很,那孩子也是小小一只。 一眨眼,都長這么大了。 他在黑暗中放空思緒,這段放空給了雜念鉆進來的機會—— 他想,如果自己當初心軟一點,把孩子留在身邊,帶去英國親自撫養,是不是就能讓他少受些苦,免于顛沛。 往好處想,或許他能在自己的培養下成長為更優秀的大人,然后和喜歡的人結婚生子。 可如今,他似乎已經全然忘記自己了。 這也許是件好事,無論對誰來說…… 戛然而止的路程顯然不允許他想太多。 “先生,到醫院了?!彼緳C說。 他淡淡應了一聲,再次抬眼時,那骨子里的疏離和冷淡已然默不作聲的重新回到他的眼中。 林助理下車撐傘,漫天的大雨淋濕了他的大半肩膀和脊背,卻沒有一絲落在先生和那個窩在他懷中的人的身上。 踏進醫院,明亮的燈光驟然闖進眼中,牧霄奪不適的垂下眸子。 懷里的分量太輕了,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他微微收攏手臂,甚至能空出只手幫盛愿蓋住眼睛。 牧霄奪把他輕輕放在病床上,蓋上被子,剩下的事便全部交由林助理處理。 他無聲的在床邊站了一會兒,伸出手,想像剛才一樣揉揉他發紅的眼角,卻在將要碰到時突然止住了動作—— 白慘慘的燈光鋪天蓋地的壓下來,映亮了每一寸角落,連同藏在心里的念頭都無所遁形,他恍然間意識到自己的觸碰有多么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