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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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張了下唇,有大片的血落出,叫姜君瑜聽不清他的話,只能大概猜出是喊自己的名字。 叫她做什么呢?她想,可能是要咒罵自己。實在不愿意見昔日愛人咒罵自己的模樣,姜君瑜偏過頭,又忽然轉回來,好像有些不可置信。 真稀奇,太子殿下眼睫上掛著幾滴水光,差點叫她以為是眼淚。 姜君瑜又能聽到周遭的聲音了。 喧鬧急切,無數人圍上來,一部分是扶住太子的,還有一部分是抓拿她這個罪魁禍首的。 興許是一早上沒墊肚子,匕首從她手中脫力地掉下去,她感覺自己像一片輕飄飄的、在風中轉了很久的葉子,終于可以落地了。 姜君瑜想,早知道勉強聽一下裴瑯的話,塞幾塊桂花糕了。 他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可是為什么,一想到裴瑯要死,她的心也好像破了一個大洞,灌滿了風,輕微一動就牽扯到,而后疼痛順著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第35章 宣永十七年的那場雪下的實在是太大了, 一連數日。白茫茫的壓壞了地里的莊稼,百姓人心惶惶,皆言太子殿下是天上下來的神仙, 現在性命垂危, 是要回天上了,大鄴庇護的神仙又要少了一個的緣故。 東宮里面混濁的中藥味熏得十八皺緊了眉, 他用銀針, 試過了藥湯無異,才放心叫侍從端進去。 他到底年歲輕,一顆心惴惴不安良久, 小聲問旁邊的十七:“殿下什么時候醒?” “興許今日, 興許明日,興許……”他頓了下, 板著臉:“問這么多做什么?先生吩咐你的事做了么?” “人好好的!”眼看要挨罵, 十八不敢再待下去了,跑得飛快:“這幾日天寒地凍, 我去看看要不要給……” 他忽然不知道該叫什么,太子妃還是姜小姐?或者干脆魯莽點,叫她刺客好了, 然而鄭朝鶴揪著他們的耳朵,吩咐他們對她客氣些,沒辦法,十八只好含糊了地說完:“給她再送床被褥?!?/br> 十七揮手,只好憑他去了,他目光一轉, 重新落到了層層幔帳中的主子身上。 忽然有幾瞬,見到骨節分明的手指顫了下。 * 重章殿內采光好, 里面布置的同姜君瑜閨房很像,每一樣東西都精致而冰冷,看得出是被人用了心思。 這是東宮接受陽光最多的地方了,然而姜君瑜卻將簾子紗幔都拉了起來,整個殿內于是被壓得嚴嚴實實,籠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她輕微地戰粟,手掌摩著衣裙,掌心都被摩紅了。 可是她總覺得上面不干不凈的,好像還粘附了裴瑯的血,怎么都擦不干凈。 這是她被關進含章殿的第四天,裴瑯還在昏迷著,按理說她一個階下囚,應該被打入死牢,同老鼠作伴。 然而太子妃的名頭高高掛著,鄭朝鶴出面保下了她,于是一切都按下不談,只能從梳洗送食的婢女口中知道如今的一二處境。 姜君瑜不后悔,捅都捅了,唯一后悔的就是捅之前沒能再好好同母親說幾句話。 姜府一朝潰敗,在甲胄聲同知竹的眼淚里,姜君瑜后知后覺地發現,這場權欲的角逐里,她救不了任何人,連自己也沒辦法。 殿門打開發出沉重的聲響,她沒有動作,仍然抱著腿,望著窗欞一角出神。 “太子妃?!眮砣说穆曇羰煜?。 姜君瑜這才從他似笑非笑的臉上找出來人——天子近臣,寧公公。 他只身一人,手里捧著一杯東西,姜君瑜用耳朵想都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實在沒想到天子近臣武功還不低,能入東宮而無影。 “陛下不要養不熟的狗,太子也不要朝己的刃,”他慢悠悠地說下去:“咱家也是看您長大的,實在不忍,這杯鳩酒您自己喝了吧?!?/br> 他輕描淡寫,仿佛姜家和姜君瑜的性命對他不值一提。 姜君瑜彎了一下嘴角,很想笑出來,最后卻忽然掉了一滴眼淚:“我爹同我娘,還有整個姜府,到底剩下多少人?!?/br> 這可是大消息,寧公公避而不談,只說:“姜大人同夫人都在前頭等著您呢?!?/br> * 青銅的酒杯落地的聲音響而悠長,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姜君瑜跌落在一片暗色里,除了它什么也沒能聽到。 靈魂出竅的感覺實在很奇妙,她好像成了一縷風,飄在空中,能看到自己。 她快要瘦出骨頭了,看來不怪裴瑯瞎說,她這幾段時間確實沒怎么吃飯。 裴瑯。 她忽然很想看看他。第一次殺人,不知道成沒成——姜君瑜這樣說服自己,身子飛快地飛了出去。 剛一入殿,就被滿屋子的湯藥和血氣嗆得險些呼吸不過來——哦,她現今是鬼了,大概沒有呼吸也無妨。 太子殿下已經轉醒了,他本身就白,此刻病懨懨的,看起來更不見天日了,簡直比她還像鬼。 太子殿下傷得很重,姜君瑜自己捅的,她心里有數??墒翘拥钕潞孟駴]數,馬上就要下床。 “殿下!”十七攔住他,要他好生修養。 姜君瑜僵了片刻,沒辦法地點點頭,認同十七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