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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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的細雨收尾,但天仍舊不算明朗,中街的桂珍樓停了一輛馬車,官路撩開簾子,他家主子從里面走了下來。 稍后,官路留在外面,閔越進了桂珍樓。 莊周奕的下屬親自將他帶到了包廂,但人剛進去,便從里屋傳來打罵聲,已及意味不明的……曖昧。 童相輕咳一聲,趕緊道:“世子,不如我們先到旁邊廂房等候?!?/br> 閔越淡定地走到旁邊的案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不語。 童相看看里面,又看看閔越,著急地不知如何是好,“世子……” “你先出去?!遍h越道。 “是?!蓖嘀缓孟韧讼?。 大概兩刻后,莊周奕從里面走了出來,看到閔越也不意外,反而笑了一下坐到他對面淡定喝茶,“世子好趣味,居然還喜歡聽別人墻角?” 閔越眼皮子都沒動一下,淡道,“相爺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快上許多,怎么,年紀大了,體力跟不上?” “去你的?!鼻f周奕揉了揉眉頭,一想到里面那個怎么都養不乖的人兒,他頭就疼,“怎么才來?” “相爺突然改了約定的地方,讓我好找?!遍h越道。 莊周奕啞然,灌了口茶冷靜,這哪里不好找了,分明就是故意的,“她突然跑出來了,所以就約在了這里?!?/br> 閔越看了一眼里面,他們私底下那點事情自己也不想理,給了他一個你好自為之的眼神,便說起了正事,“此次我前往隆江查匪患的事,還有什么人知道?” 莊周奕立刻會意,“什么意思?” “本來這事是由隆江刺史林棟親自查辦,但我臨時依照陛下的旨意前往,暗中相助,若不是有人走路風聲,想必那圖弩也不會逃跑?!?/br> 莊周奕思索,“你懷疑燕都有他們的人?” “不排除懷疑?!遍h越說,“若不是我反應及時,怕是那文迪也殺不了。這幫兇匪不似以往,極其兇殘,連婦人和孩童都不放過。如今太子年幼,此次我離都一趟,陛下卻突然病重,怕是事有蹊蹺?!?/br> “我也在懷疑,只是沒想到隆江一事居然有所牽連,因此你一回來我便與你商議,七襄王昨日已返都,你覺得……” 閔越舉手阻止他,看了一眼窗外,莊周奕淡道,“放心,此事我會查清楚……” 他還沒說完,里面傳來一聲響,他吃了一驚,連忙起身進去一看,哪里還有什么人,地上被扔下隔斷的繩子,窗戶打開。 他出來說了聲,“此事稍后再議,我有事先走?!?/br> 閔越由始至終都沒動過,直至人離開后他還保持著喝茶的姿勢。 出了桂珍樓,官路給他家主子登梯,“世子,方才瞧見相爺神色匆匆地離開了,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閔越緩緩地道,“色令智昏?!?/br> 官路不明,“???” “回府吧?!?/br> 官路放下簾子,“是,世子?!?/br> … 陽光透過紗簾照射進來,當第一股微風隨著縫隙吹進來的時候,貞婉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入目的陌生環境讓她茫然片刻,在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之后才慢慢放松下來。 她就像一只刺猬一樣,把刺全部露出來,然后縮在一個小角落里,把自己盡可能的圍在自己那一小片安全區域。 貞婉梳洗得很快,箱子里全是新買的衣服,她之前穿過來的那一套衣服被翠枝洗干凈了送過來,就放在柜子里。她看著那套格格不入的衣服發呆了許久,還是關上了門,轉身拿起了另外一套衣服換上。 她現在清閑得很,但手里的銀錢少得可憐,長公主雖然答應了自己留在侯府,但日后的開銷均有侯府提供,其他的甚少。自己拿的那點銀錢都是要留給貞川的,但只是那一點哪里夠, 如今日子清閑,不似從前那般要勞作,若是可以,她還真可以尋些貴女再置辦些交換錢財。 房間所有的裝飾都已經準備好了,啞黃和淡藍色格調十分溫馨,但她這兩天都睡在靠右的角落邊上,被子永遠都只打開了一角。翠枝上來收拾房間的時候,每每驚嘆,房間就像嶄新的一樣。 她回去給碧蘿報告,碧蘿再跟李澤安報告,李澤安思考片刻后,吩咐碧蘿尋兩個嬤嬤來給貞婉教導。 “夫人對她一個外生子真心好?!北烫}說,“聽怡園的丫鬟說她這兩日也算本分安靜。除了看看花草便是銹弄一些繡活?!?/br> 李澤安點佛珠的手頓了一下,繼而繼續,“哦?她還會這個?” “想必也是略懂一二罷了?!?/br> “既然這樣,你再安排個師傅,正經教她一些?!崩顫砂驳?,“說到底往后她便是侯府的人了,教她這些,也是為了侯府?!?/br> “夫人說得是?!?/br> 李澤安這才想起來,“世子呢?” 碧蘿道:“尚未聽人通報?!?/br> “嗯,晚膳讓廚房備些好吃的,等世子回來,立刻派人來告訴我?!?/br> “是?!北烫}一一記下來,一轉身,卻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她臉色一驚,“世、世子?!?/br> 李澤安聞言,也跟著回頭一看,果然,看到了一臉冷沉的閔越。閔越跨步進來,“母親?!?/br> 李澤安心一驚,不知道兒子何時回來的,也不知道他方才聽到了多少。但瞧見二兒子,眼眶熱了熱,碧蘿立刻過去扶人起來后福身,“世子安?!?/br> “嗯?!遍h越點了點頭,李澤安有些發虛,不敢對視兒子的視線,說,“沒規矩的,怎得沒人通傳?!?/br> 隨著跟來的家丁嚇得連忙跪在地上,“夫人息怒?!?/br> “是我讓人不用作聲的?!遍h越扶著李澤安到旁廳坐好,碧蘿奉上茶水之后偷偷看了一眼李澤安,又看到世子冷漠的眼神后連忙低頭不敢作話。 李澤安有些時日未見閔越,又想到其中的煩心事,眉間的愁意未消,“回來了就好,娘已經安排下去備好了菜食。這一趟可辛苦?有無受傷?” “無礙?!遍h越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道:“我方才先到了慧園見了父親,卻不知母親來了佛堂……”他略定片刻,眉目低沉,“剛不巧聽到了件碎事?!?/br> 李澤安拿著佛珠的手頓下,碧蘿嚇得連忙跪了下去,“奴婢該死,請世子責罰?!?/br> 李澤安看到兒子沉下去的臉色,“阿越……” “什么時候的事?”閔越輕問,碧蘿看了一眼李澤安,只好老實作答,“回世子的話,六日前,一姑娘戴著夫人年輕時繡的荷包出現在夫人面前,后來經過三公子查清楚后,確實……確實了那姑娘是侯爺的骨rou……所以……所以……” 閔越越聽臉越黑,他了解李澤安,若不是心有煩事,也不會在佛堂念經,片刻后,他看向母親,“一個外生子,母親不必心煩至此?!?/br> 李澤安眼眶紅了又紅嘆了口氣,“那姑娘心善,如不是為了家中稚弟,怕不會鋌而走險。阿越,我本心有所惱,但她問了我一個問題,便改變了主意?!?/br> 閔越不語。 “她說:倘若你們其中一人出事,其三會不會置之不理?”李澤安笑道,“我就知道這姑娘心善,接回府中也不過增添一雙碗筷罷了。日后教導一二,也懂感恩,若是不懂,于我們而言,那也是她的不妥,于我們而言,已是仁至義盡了?!?/br> “好?!遍h越看向李澤安經過風月已有了細紋的面容,但仍保持貴態,淡道,“聽憑母親安排?!?/br> 閔越剛踏出佛堂,“來人?!?/br> 一名跟在李澤安身邊伺候的丫鬟立刻趕過來,“世子有何吩咐?” “夫人帶回來的人安排在了何處?” 丫鬟道:“回世子話,在倚園?!?/br> 得到答案后,閔越回頭看了一眼佛堂,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