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在家，她的模樣有些慵懶，聲音也不似平日里那樣，愈發低沉沙啞。

    符瑤的手指在身后勾緊，點了點頭。

    第7章

    進了屋，許云知幫她倒了杯水，便兀自坐到一旁看書，絲毫不好奇符瑤夜里到訪的原因。

    家里只有許云知一個人，陽臺的玻璃門敞著，清涼的夜風擠進來。

    氣氛安靜得莫名有些尷尬。

    符瑤的目光被風牽著，掃過她身上，又極快地挪開：“你一點都不意外嗎？”

    許云知淡淡回著：“協議里并沒有說你不能來?！?/br>
    “也是……”她能這么想最好。

    符瑤不再糾結，說起正事：“我也是剛知道，我姑姑想讓你給她的公司注資。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和你說真實情況，她的公司年前剛遭遇了債務危機，欠我們家的錢還沒還上，現在投錢進去很容易打水漂?！?/br>
    許云知的目光從書脊移上來，認真聽著。

    “公司的情況，我姑姑肯定會選擇隱瞞，所以……”

    “這個不用擔心，不論什么合作，公司都會有相應的流程，如果審核不能通過的話……”許云知忽然停了下來，“你怕我會因為和你的關系而破例？”

    其實話說到這份上，符瑤明白她什么都懂了。

    她點點頭，余光看到許云知放下書走過來，把眼鏡摘了拿在手里。

    符瑤的背下意識繃直了。

    許云知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我得承認，最初符叔叔來找我的時候，話里話外的確是這個意思，我也想過是不是可以看在我們兩家的關系上，稍微把限制放松一些?！?/br>
    聽她這么說，符瑤緊張地看向她。

    “但我覺得，你不會希望我這么做?！痹S云知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對上符瑤投來的目光。

    淡黃色的燈光將她的面容映得清晰，又溫暖。

    符瑤擱在腿上的手縮了縮：“嗯?！?/br>
    “不過我沒想到，你會特地來和我說這些，謝謝?！?/br>
    “要是注資失敗，虧損的錢一定會引起你家里人的懷疑。在他們眼中，我就更像唯利是圖的人了?！狈庍@么做完全是出于私心。

    即便這點錢在許家看來，十分不入眼。

    許云知回她：“你當然不是這樣的人，不用在乎他們的話?！?/br>
    符瑤完全不認同。

    怎么可能不在乎？

    微弱的差距尚且可以造就截然不同的結果，更不用說現在大到難以跨越的階級。

    許云知不懂這些，她也不必理解這些她一輩子也不會體會到的感受。

    符瑤抿了口水潤嗓子：“除了這件事，我爸還和你說了什么？”

    直覺告訴她，符光海不是一個懂得收斂的人，而許云知也明顯很難拒絕他的要求。

    不過這次許云知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其實你不用這么抗拒兩家的生意往來，以我現在的身份，如果全部拒絕，符叔叔會懷疑的?！?/br>
    她所謂的身份，便是符瑤的合法妻子。

    合約是她私下和符瑤簽訂的，雖然目前還沒露餡，但主動告知和被動發現，迎來的結果會是截然不同的。

    符光?？隙ú粫p易原諒女兒的欺瞞，而她這邊，暫時也不好開口。

    “商業聯姻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兩家之間扶持，這是很正常的事，順其自然的結果不都是壞的?！?/br>
    許云知說得在理，符瑤很難反駁。

    她想，如果她和許云知并不是合約關系，也許這樣的利益互換在她看來就不會這么奇怪。

    “下次我不會多管了?！?/br>
    許云知頗為贊同地“嗯”了一聲：“而且和我比起來，姑姑才是你的親人?！?/br>
    某種程度上來說，符瑤跑來給自己通風報信，算是“大義滅親”，之后說不定會因此惹上麻煩。

    “才不算……”符瑤小聲嘀咕一句。

    許云知只是深深看她一眼，不再多言。

    這棟房子和許家的宅子比起來小了不少，是獨門獨院的小別墅。左鄰右舍都黑著燈，不知道有沒有住人。

    符瑤猶豫地問出口：“你一個人住嗎？”

    “家政阿姨每天白天來，下午就會離開，我不喜歡留外人在家過夜?！痹S云知解釋。

    像是她能做出來的事。符瑤點點頭，又說：“那我先走了?！?/br>
    許云知問：“要不要送你？”

    斷定符光海還在因為晚飯時的事生氣，現在回去免不了要大吵一架，符瑤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沒意義的事情上。

    符瑤沉默著搖了搖頭：“去找我朋友?！?/br>
    好在許云知從不摻合她家里的事，只是象征性地叮囑她注意安全，很痛快放她走了。

    從許云知家出來已經不早了，符瑤打車去了酒吧。

    之前來過很多次的老地方，即使燈光昏暗，符瑤還是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朋友坐著的位置。

    束禮明顯是剛結束一場社交，正有些疲憊地窩在沙發里。

    見她來，才總算有了些活力，沒正形地沖她挑眉：“大導演？”

    符瑤微笑：“怎么不叫我大冤種了？”

    “我看你現在完全適應了婚后生活，應該跟‘冤’扯不上關系吧？”束禮坐起來，拍拍一旁的空位，示意她坐過來，“喝什么？”

    “啤酒?！?/br>
    “那正好，還剩了幾瓶，你都消滅了吧?！笔Y給她把酒開了，服務特別周到地端給她，“我明天還要開店，不能待太久，你怎么說？去我那兒將就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