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支任務:月亮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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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來到3號攻略對象的分支任務場景——《月亮爬上火做的河》實景拍攝現場,拍攝時間為:叁個星期,但由于分支任務中的時間流速加快,玩家無需擔心時間問題。請注意,本次分支任務為主動觸發,無懲罰機制,玩家可安心體驗劇情?!?/br> 或許是與我越發不見外的緣故,1997這次的轉場動畫比以往更加簡單粗暴,我被突如其來的視覺特效扭曲激得渾身一顫,下一秒,潮濕黏膩的熱風撲面而來。 老旅館的樓梯被人踩得咯吱作響,墻壁散發著淡淡的霉味。床邊的水龍頭總也擰不緊,滴答,滴答,收音的人半跪在那里錄著?!澳憧粗阽R子里抽煙——不經意——好,感興趣——好,想心事——好,情欲——好,站起來?!?/br> 我回神,身體不由自主跟著付為筠的引導站了起來。 “對,走到她身后——你看直了眼——cao,卡!”他的聲音略顯暴躁地中斷,抓了一把浸足了汗的頭發,“王飖你怎么回事?第四遍了?!?/br> 我一時沒適應好這個嶄新的空間,被他罵得發怔,視線下意識地往前落,只見坐在梳妝鏡前的甘蜜回過頭,被剔得極細的眉毛頓時彎起來,“這么難呀?是太熱了嗎?” 真奇怪,明明長著一模一樣的臉,我倒覺得她同殺青前夜判若兩人似的。 另一邊,付為筠在攝影機后面擰著眉毛,“熱什么熱?他個死同性戀,對女人演不出情欲來?!薄啊ツ銒尩?。我又沒跳點,你卡什么?”我反應迅速,暴躁地回答,拽著領口撲扇,這真是……好他媽熱的天。 付為筠同樣暴躁地大罵:“因為你他媽同手同腳了!” “……” 無雨天,流落地,連光里都帶著毒一樣的,惹人生厭,可就在我和付為筠毫無意義的爭論里,甘蜜清脆得像鈴鐺一樣的笑聲伴著打拍子似的鼓掌響了起來。我這才意識到,記憶中那個憂郁的甘蜜原來是限量皮膚,劇組里的她活潑、愛笑,簡直就是個話匣子。 她出了很多汗,長發內層打著縷,身上噴著付為筠叫人買來的廉價香水,濃重的氣味充斥整個房間,但這都不掩蓋她笑起來時那種的感覺。那叫什么?盈盈一水間——我這么形容是不是太油膩了?像個揚言要死在女人身上的中年導演。又或者……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看著眼前這個無憂無慮的甘蜜時,我又莫名想起了這個。 “對不起?!蔽遗e起手,“這次算我的,再來?!?/br> “他媽每次都是算你的——”付為筠重重地在攝像機上一按,語氣不善,“回去坐好,衣服脫了,重來?!?/br> 「玩家您好,現在為您更新分支任務故事背景:您在《月亮爬上火做的河》片場,拍攝同女主角甘蜜激情戲之前的一幕。您與付為筠的感情進度為:如膠似漆,共渡時艱?!?/br> 「如膠……你媽的,共度什么玩意?」 1997又裝死了。 很快,剛才的過程再度上演,我看著扮演妓女小津——不,現在應該叫榆露了——的甘蜜在鏡子里抽煙。一旁,場外指導滔滔不絕,不經意是看外面,感興趣是眨眼,想心事是目光放空、動牙齒、手劃床單,情欲是呼吸沉一次,然后是站起來,側一次頭,目光直視那個女人的背影,喉結要動,表情要優柔。我是外來客,她是長在這里的,性是唯一的聯結?!澳闵鲜謩幼鲃e太下流?!备稙轶拊跀z影機后面提醒,“你是個帥哥,你很迷失?!?/br> 好,好。那就避開目光直視,不動嘴唇,繃緊手臂,露出線條。 “你知道龍血蒺嗎?” “那是什么?” “一種草?!蔽翌D了頓,“一種藥?!?/br> “什么藥?”小津笑嘻嘻地問,只顧抽煙,“壯陽藥?” 從她的尾音里就能聽出沒有經心,但這顯然在我意料之中,沒有妓女擅長聆聽?!熬让?,紅的,花入藥?!蔽艺f:“沒有藥我們家的男人就會死。我爸就是這么死的,是種降頭?!?/br> “你爸死啦?”她問,想了想,堪稱天真地說道:“死了也挺好??偤眠^我爸一把年紀,還半夜爬到隔壁的陽臺,去上人家寡婦的床?!?/br> “……” 我不想再聽她講,便把臉埋進她的胸口,廉價香水刺鼻,纏成情欲的引線?!皠e動,吸一口氣——你現在找不到龍血蒺,沒有家鄉、沒有親人,連交流都不能,”付為筠引導道,“她是你唯一的確定性?!?/br> 他他媽怎么能這么啰嗦?我一邊埋胸一邊在心里咒罵著,跟人zuoai還他媽要我聽他講劇情嗎?其實就是自己導這種細膩纏綿的戲也心里沒底吧? 無奈之下,我只好閉上眼,想起離鄉前父親舉殯那天,我也是這樣枕在母親懷里的,抬頭,眼前黑衣重重,那些人用送葬者特有的眼神望著我們,我看不懂。多年后我回到生身之處,家鄉已無人,老宅被兩戶人家瓜分,男女老幼十余人,吵吵鬧鬧。我走近些,向他們詢問記憶中父親聲稱長著龍血芨的山谷,他們立即便安靜,搖頭,戒備似的瞧我,說沒見過這么一個地方,我只好拿著行李往回走,去火車站,去鎮上唯一的旅館,可他們還是那樣注視著我。 那些幽黑的瞳仁里映著我命運的黑洞。 龍血蒺開不出花,我的因由都是假的,這還不至于讓人感到悲哀么?可付為筠說你不要拿自己那一套標準收著,榮輝在女人身上要比你要更加饑餓、更覺得渴——他是看不到自己未來的,他怕極了,你不知道么? 數不清的稿紙在空中飄散,妓女一邊攀在我身上,一邊笑我,原來你還是個醫生?我問她怎么看出來的,她揚了揚手中的稿子,上面是那些父親生前寫下的、有關龍血蒺的描述。 救命藥,花來燒,遍尋不到。 我抬頭注視著妓女的眼,她早已脫光衣服,躺在床上,長發如瀑,襯得一雙眼澄澈明凈。她像一輪動蕩的月亮。 “你——” “卡?!备稙轶逎M意的聲音終于響起,轉頭對旁邊的機位,“圍過去吧,他們可以正式開始cao了?!?/br> 我歪了歪脖子,從剛才那個有點別扭的動作中起來,拉伸手腳,這才隱隱覺得這具身體……有些不對勁。我看向甘蜜,又看向付為筠,前者似乎有些緊張,而后者則饒有興致似的也看向我,“辛苦了,飖哥?!?/br> 「1997,」我狐疑道,「這個分支任務里的床戲主角不會不是甘蜜……而是付為筠吧?」